顾明月按着他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拿下去,故意发出声响,逗得小家伙瞬间转移了注意力,还以为是个新的游戏。也不够闹着帽子了,而是眼巴巴地看着亲娘刻意离近的脸庞。愣愣地,几乎都要看呆了。
小家伙黏顾明月,耳边听着她的笑声,嗅着亲娘身上的味道,摇头晃脑地也跟着傻傻直乐。
笑声清脆。
真像了他亲娘。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闻酌眉头舒展开,只觉得今天阳光都很好。
“按你说的办。”
张泽偶一抬头,竟然在闻哥脸上看到了丝丝笑意,一片诧然。
他可是记着今天的日子。
“闻哥,东、东西我拿来了。”拎着小家伙出行包粉毛也微微震惊,步子都乱了起来。
是他看错了吗?
他怎么觉得闻哥今天心情不错呢?
“嗯。”
闻酌接过,不再跟他们多言,自己朝坐在树荫下的娘俩走去。
顾明月天生就是人群中心,不过片刻,周围就已经围了不少厂里的小年轻。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对顾明月也是好奇大于畏惧,有几个胆子大的就端着碗凑上来,跟顾明月打了个招呼。
顾明月低头给小家伙紧了紧脚上穿的袜子,落落大方地朝他们说话。既不摆架子,也不见丝毫扭捏,什么都能说上两句。
她这边一平易近人,凑了来的年轻人就更多。有精明的小伙子想走走她的路子,朝上面留个名字;也有的只是坐的近,觉得不打招呼不好意思,单纯过来露个脸;更有甚者,还大着胆子笑嘻嘻地想让她帮着介绍对象。
直率年轻,正是好时候。
“不用跟嫂子一样漂亮,就不嫌弃我这样没学问的就行。”
嫁娶做媒的事,最易结仇,顾明月从不接,只笑着打了个圆场。
她话都没开口,闻酌就沉着脸走过来了。
那么一帮小子不吃饭,围着他媳妇儿做什么?
“闻、闻哥。”
有眼尖的看见闻酌,刚舒出来的一口气,瞬间就又给深吸进去了,咳的惊天动地。
围在顾明月身边的四五个青年脖子都僵了,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全都做鸟兽状散了。
可见闻酌平日里积威之深,顾明月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闻酌不明所以。
事实上,虽然平日里闻酌确实不好说话,但没到他一来别人就躲着走的地步。主要还是这几天大家伙都听张泽他们几个交代过,知道闻酌这几天心情不好,也都不是没有眼色的,非得趁着现在往闻酌身前凑。
都恨不得缩着尾巴蹲角落。
知道归知道,但那么一帮年轻小伙子对嫂子,还是个长得那么漂亮的嫂子,多少是有点好奇的。而且,也不怪他们,明明是嫂子先抱着小东家走过来的。
那,不打个招呼多生分?
几个年轻人捧着碗走远了都还互相挤眉弄眼,没什么恶意的笑声细细碎碎地荡在风中。
“走吧。”闻酌熟练地从她手里接过孩子。
小家伙正被亲娘抱的高兴,鼻尖都盈满了亲娘香香的味道。可一抬头,眼前却突然换了个人抱他,跟假的一样。他抬手就朝闻酌脸上拍了下,发出“啪”地轻响。
还真是亲爹。
小家伙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只翻腾着身子,眼睛瞅着亲娘,“咿咿”地伸着胳膊,还想让亲娘抱自己。
闻酌朝他屁股轻拍了下,单手拎着小家伙率先出了树荫。
小家伙委屈巴巴透过闻酌肩膀,还坚持不懈地朝顾明月伸着自己的小短胳膊,执拗的不行。
但亲娘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大有良心地撇开视线,装看不见。小家伙胃口好,不过小半年就已经养成了一身小肉膘。
还没抱多久,顾明月都有点儿手酸。十几斤的重量,真不是盖的。
小家伙干嚎了两声,嘴巴却被亲爹塞了个奶.嘴儿。瘪瘪嘴,可注意力却很快被闻酌随手折的狗尾巴草给吸引住,也顾不上哭,小手顺着狗尾巴草的上面戳,稀罕地不行。
“玩吧。”闻酌抱着他蹲下来又薅了几根,拿在自己手里,轻轻松松便哄得小家伙眉开眼笑。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再大的孙悟空都翻不出闻酌的五指山。顾明月看着走在前面的爷俩,些微遗憾,还以为能看到小家伙哭闹而亲爹手足无措的样子。
但好像从出了月子,小家伙就基本很少在闻酌面前哭了。顾明月想起孕期的玩笑,闻酌确实是个很好的父亲。
她走得慢,等她上车的时候,车内空调都开了。
闻酌正已经抱着小家伙坐在驾驶座,小家伙见风使舵,乖起来,窝在亲爹怀里,两个眼睛不错地看闻酌手指灵活上下翻腾,灵活地把狗尾巴草给轻松地编了个小兔子。
两个兔耳朵立在空中,被车内空调吹的左右浮动,活灵活现。
小家伙立刻发出惊讶地一声,瞬间坐直了。
“好看吗?”闻酌降了窗户,窗外的夏风纷纷扰地飘进来。
小家伙哪里知道好不好看,看见稀罕玩意,伸个手就想抓。
闻酌却伸出了窗外,递给刚走到车旁的自家媳妇。
“给你娘的。”
山里跑大的孩子,没什么玩具的童年,闲暇的唯一愉快就是摆弄泥路边的野花野草。顾明月也不例外,她小时候也没少折这些玩意儿哄家里的弟弟妹妹。村里长的小孩,没有不会不会折这些的。
但只是没想到经年之后也会有人折来送她。
“给我的?”她接过来,看车里的小家伙都着急地探出胳膊,不由失笑。
“嗯。”
闻酌放下小家伙伸到眼前的胳膊,随手捡起掉在车子里的狗尾巴草,绕着他手腕给意思意思地缠了两圈,敷衍地哄他。
“喏,你的。”
小家伙手腕被亲爹给放到眼前,草把缠的不紧,头里的草还剩了半截子,随着他抬手放下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在空中。
“咿呀!”
小家伙发出没有见识地声音,再次被亲爹给糊弄住,就这样被牵走了全部注意力,早就忘了两个人还在生气。
低头玩了一路,甚至玩掉了的时候,他还要顾明月捡起来,再一个劲儿地递到闻酌眼前,非要他给绑好。
闻酌等红绿灯的时候从车里储物柜拿了个自家媳妇的皮筋,松松地绑了两道,让小家伙看着自己玩。
“想去哪儿吃?”他看了一眼红绿灯,又侧过来看她,眼里缀着笑。
最近两个人都忙,能聚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也不多,尤其还是自家媳妇儿特意跑来找他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闻酌现在呢心里,不可能不美。
“先回市区吧,”顾明月笑着把手上小兔子样的狗尾巴草放进自己包里,眨了眨眼,“丁祎前些天带我去了一家饭馆,味道还不错,我们今天可以去尝尝。”
闻酌向来听她的:“行。”
两个人并着一个孩子坐在车里,光是车都开了小一个小时才回到市区,过了跨江大桥,到城南拐了几个弯才找到了丁祎说的那家饭馆。
两层的小楼,春天刚建的,门口的崭新横幅都还没取下来。
闻酌嫌少应酬,并没有来过。
他把车停好,自己先下了车,开了车门,抱走小家伙。
小家伙坐了一路的车,又玩了小一个小时的狗尾巴草,早没了精力,趴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就开始打哈欠。
还好今天他们出来开的是闻酌的车,小家伙的手推椅还在他的后备箱里。闻酌拎了出来,单手抱着小家伙,撑开后就把人给放到里面,车把手上挂着包,推着就进去了。
他们一进去,店门口的迎宾就笑着做出朝里请的手势。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有,二楼的包间。”顾明月跟着她去前台核验信息。
闻酌视线扫过大厅,桌子上坐着的基本都是成双成对儿,大厅中间还放着有一架钢琴,周边铺上红毯。
很有气氛。
但估计是过了演出时间,现在并没有人弹唱。
闻酌默不作声的过了一遍他跟自家媳妇相处的各种纪念日,没找到今天跟去年有重合的日子。
两个人都生活过地很随意,领证也是突然决定,基本没有什么纪念日。唯一一个能纪念的婚礼,还因为自家媳妇生意繁忙给支到不可期。
“老公。”顾明月笑着回头,伸手招呼他往上走,笑意明媚。
闻酌思路有一瞬短路,就被她挽着上了二楼,服务员在后面扛着他们的婴儿车。
包间面积不大,是一个四方小桌子,屋里开着空调,布置地有花有草,甚至还有一个软榻。
不大宽的距离能放下熟睡的小团子,但还是太窄,闻酌怕小家伙掉下来,也就只看了眼。
入座没多久就开始上菜,期间顾明月也没有多跟他说一句话。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落坐在闻酌旁边,而是选择跟他对面而坐。
也算稀罕。
“老公,你快尝尝他们店的招牌菜。”顾明月弯弯眉眼,有些在意他的情绪。
“不错。”
小家伙没睡熟,还是醒了回。
闻酌就把他给抱在了怀里,都是第一回 当人父母,他们有很多做不到位的地方,都是摸索着来的。
就像小家伙刚出生,他们为了让小家伙跟顾明月作息一致,经常会费大力气哄他睡觉。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小家伙睡觉轻且睡前需要人抱着的习惯。
现在看起来都有些娇气。
但闻酌不甚在乎,不是非改不可的事,他愿意纵着。反正小家伙现在也是他抱着,他自己不觉得累,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闻酌知道他们是养孩子,并不是塑造孩子,没必要把小家伙全都限制到框框架架里,一言一行一习惯必须符合大人所有的期待。
不是完美的父母,又怎么苛求完美的小孩。能力范围内,他允许小家伙活的舒服。
听闻酌说这地方的菜不错,顾明月倏忽放下心。今天日子毕竟不一般,她有心接过小家伙,想让他好好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