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酌没给,只是好笑地看着自家媳妇殷勤地给他夹菜。
很快,盘子里菜品便堆积成山。
那么明显。
闻酌又抬眼看向她,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猜出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挺出乎意料的,原来这一年已经过得这么快了。
他敛眉一瞬,而后,又看了眼对面的媳妇,轻声笑起来。
片刻后,小家伙睡熟,闻酌起身,把他放到了推车里。
“睡着了?”顾明月也起身来看。
“嗯。”
睡觉也像他亲娘,没什么烦心事儿,入睡极快,睡意酣畅。
闻酌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又合上推车上面的遮光帘,而后,重新坐到对面。
顾明月捡些商场里的欢快事对他说,闻酌一一听过,且件件都有回应。
直到立在门口的服务生看着他们的菜上齐,然后又不动声地离去。再次敲门进来时,便给给他们端了一碗长寿面,径直走到闻酌面前。
“祝您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几乎是端面的瞬间,他们屋里就涌现好几个人。经理跟着一起来的,对着闻酌说了几句祝贺词,还把顾明月提前存放这的蛋糕和礼物一股脑都给端了上来。
没有任何预想的层次。
“……”
多少是跟顾明月预想的情景有点出入,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下意识看闻酌。
闻酌并没什么反应,只颔首致谢。
而后,一屋子的人欢笑完,又鱼贯而出。屋里重回安静,再次只剩了他们两个。
盯着闻酌的视线,顾明月撑不住笑起来。
“我本来还以为你忘了来着。”
原本她还以为是个惊喜,结果看闻酌这个样子多半是无惊无喜。
“确定忘了。”闻酌给盛了碗甜粥,并不瞒着她,“刚想起来的。”
自从有了小家伙之后,每天照顾着他,一天一天过地随着他的三餐重复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了。更别说现在还有个即将倒塌的江家,闻酌能分出来的心思也都用在了生意上。
就连他们的婚礼日程,也只能在自己睡前拟部分安排。但他过分苛责细节,每天都会推翻前日安排,然后再重新规划,力求做到最好。
睡觉的时间都觉得不够用,也早就没了功夫来怀念往昔,更别说掐着日子算自己的生日。但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段时间他过得都很轻松。
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坐下来给自己过次生日。没有残存的父辈争吵,也没有任何的误解崎岖,仅仅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心情不再有任何的低压,剩的只有出乎意料的惊,或许也有些喜。
“那今天的饭你吃着怎么样?”顾明月拿起刚刚送上来的礼物盒子,走到他面前,笑着问了句。
一年的相处,顾明月摸他的性子也有个大概,知道闻酌不爱张扬的性子,所以也就没想着再给他大办。
不妥当,也不合适。
闻酌要的可能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
“很好。”他笑了下,低头看了眼摆满一桌子的饭菜。
在江市请客,只有是包桌的大餐,才会点甜咸粥两个粥。粥一上,也就意味着饭菜吃到了尾声。他们这今天虽然不是包桌,但顾明月显然当成了包桌来大办,有荤有素,有凉有热,粥都给上了两分。
一看就是提前备好的桌面,跟去年在彭姨家里还不大一样。
多少是带了些隆重。
上一次他这样过生日还是在改变他们家命运的那天晚上,从此他基本没了家;直至今日,时间好像在此刻形成了闭环,他有家有妻有子,不再孤寡,鲜少流离。
老天有时也挺奇怪的,总爱玩弄人于股掌之中。
可他如今却甘愿俯首。
第145章 饭饱易生困
顾明月最是精明, 平日里的东西不送就算了,一出手就是件砸了钱的东西。
她打开盒子,锦盒上面印着牌子logo, 里面是一块机械手表。
“好看吗?”顾明月拽过他袖子,把他手上那块旧的取下来,亲手给他戴上新的,表带“啪”地一扣,冰冰凉凉地表壳就盖在了他手背上。
“喜不喜欢?”
闻酌是个不怎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倒不是不会花钱, 只是不怎么爱投资在自己身上。如果让闻酌花一大笔钱建个公司、投个生意, 只要满足他的投资条件,钱很快就能批下来。但如果要让闻酌给自己买块手表换个房,多半是有点困难。
在外跑车十年,闻酌已经习惯了将就。
物欲极低, 不大讲究。
身上有点钱,基本都花在了顾明月身上,俨然把装扮她当成了自己赚钱的…奖励。
两个人消费观不同, 顾明月扪心自问也做不到闻酌那份上。所以,面对着闻酌, 她不可能不心动。
顾明月手指纤细,灵活地钻入他粗糙干燥的掌心,轻轻挠了下他。闻酌方才回神, 收回盯着桌面手表的目光, 转而看向她。
“很喜欢。”
腕上的手表字母镶钻,塑型流畅, 灯光下流光溢彩。
光摸质量,都知道价格不菲。
“不是江市的货。”
“有眼劲儿。”顾明月被他揽着抱在腿上, 些微高了他半头,“费了不少功夫呢。”
她特意托许若兰从港城买回来的,提前几个月排队定制,一来一回光是路费都掏了不少。像这种价格的东西,一般也没办法经邮局寄来的。路上磕碰损坏不说,万一真已经丢了,找都没地方找。
但东西送人东西就没必要说的太过,留几分空间更容易引人遐想。
顾明月不错眼地看着他,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可也没想到闻酌只是看了片刻,而后便又把她手腕拿过来看,眉头微皱。
“怎么没给你自己买个?”
一看就贵的东西,自家媳妇肯定也喜欢。
顾明月手腕上正戴着他过生日送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圆润可爱。
愣了下,她才想起来闻酌手上的旧表是之前有家手表店开业买的。
那时候为了哄闻酌开心,款式都选的类似,算是个“情侣表”。
“我现在不戴表了。”顾明月把他送的小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办公室放的都有表,出门看手机。再说了,我现在手上也戴不下这么多东西。”
当着闻酌的面,她晃了晃手腕。
闻酌对她大方,腕上的珠串手链都得她换个心情挑着带,更别说还有她心血来潮给自己的首饰。
明明去年夏天还填不满的首饰盒,现在都需要换了个多层的小柜子来装。小柜子是朱经理有次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成的,打开来还会有淡淡香气。
顾明月低头转了下手腕,像是能闻到家里的木头香,再次肯定闻酌的大方:“这样多好,我以后手上脖上戴的都是你送我的东西。等出去聚会吃饭,一抬手,谁还能不知道我有个好老公呀?”
她最甜,最擅长说好听话:“我老公能挣钱不说,还舍得给我花钱,可不得把别人给羡慕死。之前彭姨不也老说,是因为我命好,所以才能遇见那么疼我的老公。”
还彭姨说?
那种甜死人的话,只有她能说的出口。
闻酌虽然心里知道她十有七八都在哄自己,可看着她乖乖地把头歪在自己怀里,嘴角还是忍不住微扬,把玩着她的小手,说得随意。
“以后还给你买。”
顾明月肉眼可见地更高兴了,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又夸了好几句,恨不得要把他给夸上天。
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但不可否认,闻酌看着她,心情十分愉悦,打定主意等月底钱到账了,肯定要再给她买些东西。
甜汤一上,两个人吃过饭,就开始切蛋糕。
闻酌不喜欢戴生日帽,顾明月并不勉强,只关了灯,点根蜡烛。
蜡烛不是那种简单的成棍状的蜡烛,而是后世看起来有点劣质的花型蜡烛,点燃中间,就会层层绽开花边,咿咿呀呀地发出声响,能一直唱歌。虽然二三十年后见的少了,但搁到现在还是个稀罕玩意,是蛋糕店要加钱才能从外面调回来的蜡烛。
顾明月上一世初见时便觉得稀罕,有心想给闻酌分享,特意买了回来。用了根火柴点燃中间的烛心,顾明月拍手给他唱生日歌。
闻酌也不许愿,只伸手揽着她,低眉看她,见她笑意明媚。
他的目光实在过于专注,顾明月唱了两遍,也就渐渐停下来了。
她笑着戳他:“不许愿看我干吗?”
闻酌握着她作乱的手指,舒展着眉头,许久后握着放到嘴边,轻轻亲了口。做过那么多亲密事,顾明月都没有觉得害羞。此刻,却忍不住微微蜷起手指。
“喜欢我呀。”她说的肯定。
闻酌看着她,扬起了眉毛,向来充满戾气的脸庞,只余了笑,似有些无可奈何,却又无可否认。
关了灯的包间里,两个人就坐在一起,静静看莲花蜡烛绽开,除去最开始的尖锐庆贺声,而后逐渐变得细长绵扬。
小半辈子的光阴飞逝在眼前,灰暗苍白的岁月却再度被赋予浓墨重彩。
他一路追光,终又走回了大道。
“闻酌,生日快乐!”
见时间差不多了,顾明月替他吹了蜡烛,挤回他腿上,搂着他脖子,响亮地亲了一口。
就没有顾姐热不起来的场子。
闻酌被她猛地一亲,什么思绪都没了,只揽着她的腰侧,提放着她掉下去,与她少许错位,笑声愉悦。
顾明月一向脸皮厚,目光看向他,言语真挚。
“平安健康赚大钱。”
没有去年半梦半醒的算计与逗弄,此刻只剩下真情实意。
那是顾明月不可多得地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