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拐角往回看,那人还站在路灯下,见她回过头,又朝她微微颔首。
楚盈低头,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快回去休息吧】
他眼底是泛着青的,她想也能想到,他一定又很久没休息了。
那边很快回来消息:
【好】
楚盈这才回头又冲他摆摆手示意再见,往别墅小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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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跨年叫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回去的路上,大家没再像昨天那会那么有精力,大多都还是瘫倒昏睡的状态,只有些碎碎的闲聊。
楚盈早上起来就见徐既思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说到家了。
甚至还给她附了张照片。
楚盈回了句早,到了车上后想起这回事,也给他拍了张照片,说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还没放下手机,坐她前面的女孩贴着车窗,忽然发现了什么似得回过头看她一眼。
目光落至她头顶。
“盈盈,你这帽子哪来的呀,昨天没见你戴诶。”
楚盈动作一顿,手指下意识抚过帽沿,这会,坐她旁边的女生又开了口:
“谁说的,昨天凌晨我还见盈盈戴了呢。”
开口说话的,正是凌晨打她电话的那个同事。
被她这样一说,前面的女孩倒是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开始没戴,”楚盈连忙解释,“后来下雪了,就从包里拿出来了,昨晚我拍照去了。”
这话半真半假,对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细纠什么,点点头:“这样啊。”
楚盈无声松了口气,重新靠回车背。
又将帽子摘下来,怔怔出神。
出门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戴上了。
楚盈捏着柔软的帽子,又听见有人的手机里传来昨天他们一同倒计时的声音。
大概是在看昨天录的视频。
烟花摇曳升空炸开的声响和众人的欢呼声混杂,她听见旁边一圈人忽然又被这个视频勾起了回忆似得闲聊起来。
“我还没跨过这么有仪式感的年呢!”
“这烟花真好看,你别说,还挺会选的,这么大,跟我上回看的烟花秀规格都差不多了呢!”
“这烟花得多少钱啊?是我们a还是扬哥报销?”
大家又聊回最朴实无华的内容,话音落下后,一群人又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某个角落正在闭眼小憩的男人。
凌听扬显然没睡着。
众人的视线炽热得他闭着眼都能觉察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便看见半车的人都在盯着自己。
刚刚的聊天内容他都听见了,车内在这一刻默契又安静得只有车驶出山路的颠簸声。
在众人灼灼而期待的目光下。
凌听扬终于还是无奈叹了口气,没出声,只一摆手。
车内终于爆发出新年的第一声雀跃欢呼。
“哎,烟花谁买的?还挺有眼光。”
“李祺他们买的吧,烟花这环节不都是他们负责的。哎,李祺,你那烟花买的什么款式的?也推荐给我个呗,我女朋友过年那会生日,我也想给她一个惊喜。”
被叫李祺的男生正低头刷着手机,闻声应了句我把老板联系方式给你,正在列表翻找呢,又冒出来条来自别墅主人的消息。
【你好,你们已经离开了吗?我看你们没放完的烟花还没有带走】
李祺没反应过来:【烟花不是放完了吗?】
他是负责烟花这一部分流程的,别墅主人也是他在这里沟通,所以他干脆在来的时候就跟人说,让对方帮忙在跨年的时候放下烟花。
不想对面很快发过来一张照片。
雪地里几箱烟花都落了雪,完全是没放过的模样。
李祺头顶缓慢冒出一个问号。
他也这么发了出去。
李祺:【?】
李祺:【昨晚的烟花不是您帮忙放的吗?】
别墅主人:【啊?我没有啊】
别墅主人:【我昨晚错过了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烟花已经在放了,我还以为你们自己解决了】
李祺:“……”
见了鬼了。
“那昨晚的烟花是谁放的?”
他不自觉纳闷出声。
旁边有人凑过去问:“什么谁放的?”
“就是昨天的烟花,”他把手机递上前,“我之前跟别墅主人说让他帮忙点烟花,结果他今天说我们的烟花没放也没带走。”
他又放大对方发来的照片,数了数烟花礼炮的个数。
“一个没少,”他瞪大了眼,“真的见鬼了。”
“也就是昨天的烟花不是我们的?”
那边很快议论开来。
没人注意到,单独一人坐在窗边的女孩表情愣住了。
她蓦地想起徐既思发来的那条消息。
——“这次赶上了。”
这次赶上了……
她忽然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原来并不止是说五年前他们约好要一起过年。
还是说那天在金坞桥,他没能赶上的那场烟花秀。
那件事差点让他们彻底错过。
如果不是徐既思依旧在主动的话……
她甚至可能会永远误会他当初是不告而别。
楚盈一时有些不太敢想象,若是他们本就互有好感,还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误会最后变成陌生人,一辈子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若干年后要有这样一天,她得知了这些阴差阳错,知道他们曾错过那么多次,会多难释怀。
曾经她是真的铁了心地想不要和他再有瓜葛。
鼻尖酸了酸,楚盈低头给那人发去消息:
【昨天的烟花,是你让人放的吗?】
那边许久才回消息:
【小林放的】
默认了。
楚盈小声吸了吸鼻子,打字:【你怎么让你的特助干这种事?】
大晚上的,天气又冷,还要陪着老板跑这么远,就为了给人放烟花。
徐既思没回复,倒是突然打来了电话。
楚盈吓了一跳,下意识四周飘了眼,大家都在叽叽喳喳聊天,没见着有人注意她,女孩才悄悄接了电话。
没称呼,只是暗示:“我还在车上。”
“我知道。”那头嗓音低磁倦懒,听上去像刚睡醒没多久,还带了些哑。
“你知道还打,”楚盈小声说,“发短信不行吗?”
“想听你的声音。”
那头没一点犹豫,低醇质感的声线跃然耳畔。
心脏倏地跳了下,又泛起细微的酥麻的痒,楚盈仿佛听见昨日的烟花在此刻脑海缓缓升空,女孩眨了下眼,还没来得及回话,又听那头反问起她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让我特助干‘这种事’?”
最后三个字被咬着重音,像是很在意她的描述似得。
“‘这种事’,是哪种事?”
声音冷懒,语调上扬,勾着尾音,羽毛似得在耳边轻拂。
楚盈感觉耳朵莫名开始发烫,一时还有些磕巴起来。
“就,”她把头往窗边埋了埋,手指在满是雾气的车窗上用简笔画了个小小的烟花,“大晚上的让人跟你跑这么远来放烟花这种私人的事,怎么还麻烦人家……还有上回,你让人来接我也是——”
“以前他就没日没夜地跟我到处出差到处飞。我给他发工资,配合我的行程就是他的工作日常。”
徐既思声线懒懒的,语调随意,楚盈从中听出一丝资本家的理所当然来,正想说点什么,又听他接着道:
“何况,我觉得比起给我安排行程做那些会议记录,他应该更喜欢接你下班和放烟花。”
他一顿,再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