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薄桉还是没有打掉路峥,而是留下了他。
她是个强大而严厉的人,路父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如薄桉一般怀孕了还野心勃勃,哪怕不吃饭,也要看合同,哪怕忘记产检,也不会忘记签合同的日子。
而路峥出生的时机实在是凑巧,那天薄桉约好了和未来的战略合作伙伴签订合同,但会议进行一半她的羊水破了。
本以为这样能显出薄桉的诚意和重视,但在男性为主的合作方眼中,这是薄桉的能力不够。
她没有拿到合作权,也没能在当年薄氏董事长的任职选拔中顺利胜出。
那一刻,事业上的种种负面反馈叫薄桉很难面对路峥,为人母的喜悦,她半点没有,又或者有,只是比起孩子,她远远更看重自己的野心。
路父头疼,看着不为所动的路峥,他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可以给你保证,你妈和我,都是爱你的,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她对你很看重很看重。”他们作为父母的真心是毋庸置疑的,薄桉只是不会表达,路峥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比谁都要着急,她也甘愿为自己儿子摆平一切困境。
“我知道。”路峥停下步子,看着满头大汗的老父亲,“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并不怪你们,同样,我也爱你们。”
路父说不出今天心中的感觉,这种种曲折,就好像他以为的大孩子,其实是个混小子,但实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彻彻底底长大了。
“你说你,以后就这么跟你妈说话,不好吗?”
“不好,我都多大了,这话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路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他掏出来一看,唇角翘起,“我先走了,下次记得不要再这么晚把我叫出来,不然苏和一直熬夜等我。”
“快走快走。”
路父往房子走,却发现薄桉一直站在门栏边,看样子刚刚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哎呀,我也已经骂完他了,你心情好点没?”
“我没有心情不好。”到底是母子,薄桉不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后悔,对孩子童年的忽视是不可弥补的,同样与日俱增对自己儿子的满意和看重也是真切的。
的确,薄桉不是一生下路峥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时至今日,她还在一点点努力成为一个还算不错的妈妈。
“随便了,随他吧,万一逼他结婚他再把孩子扔给我们带怎么办?我可不愿意帮他看小孩。”有个孙子玩玩还行,日日看着,薄桉做不来。
没过多久,苏和被路峥带着到老宅吃家宴,薄桉坐在主位上,关心了一下丽龙主的学业,同时道:“等过年的时候,你和路峥回来住吧,到时候他那些姑姑舅舅都要回来,还有一群小辈,你们之间也都该认识一下。”
这算是薄桉点头,同意苏和进家门了。
一切顺遂到,仿佛苏和马上就要和路共度一生般。
*
十二月末,眼看着大学生们连着过了圣诞、元旦已经足够得意忘形,而紧接着到来的期末考试却打的人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投身进期末复习中。
农林大学各个院系的惯例,是大一上学期的期末绝不放水,题难还多,不画考纲,能挂多少挂多少,目的是叫一上大学就放飞自我的学生明白,大学也要好好学习。
一般学生要考完数不清的专业课和公共课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而尝试转专业的许同康还要学生科院微生物的专业课,并进行专业考试,因而他的考前复习课业量更加繁重。
基本上没课的时候,他就留在图书馆,直到寝室要关门,才会回去睡个觉。
连舍友雀斑男都觉得他这样太用功太累了,“你还是歇歇吧,不然我真怕你出事。”
许同康平时脸色看着就不好,这期末月更是白的像是纸扎人,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没事,我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许同康本来想去找个校园兼职做一做,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压力,奈何他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每天骑着电动车在学校里爬楼送外卖。
之前稍微轻松一些的家教工作他也有在看,只是京市的家长想要找的家教,最次都是京师大学这样的学生,许同康这个农林大学畜牧业,实在是不够看的。
既然没有办法挣钱,他只有好好学习了,上次跟父母吵过架后,家里安静了好一阵子,许同康后悔当时的话说的或许太重了,现在顺着许唯的意转专业,或许能让他们家的气氛轻松一些。
许同康觉得自己现在学的足够认真,等上考场时,心里有底,也就没有那么慌了。
今年农林大学大一扩招,考场增加了不少,弄得监考老师都要不够了,不少研究生被抓了壮丁,外加路峥也不愿意做监考工作,林双和赵徐之都有监考任务。
他俩自然是在生院监考,林双那个考场上午考普通生物学,这算是生科院大一必备专业课,等考生落座,挨个检查学生证的林双瞧见了压根不该坐在这里的许同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