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忙讨饶,又说好话:“婕妤手巧,做得又快又好,来得及的。”
庄书怡哼了一声,站起身,活动着肩颈。
“婕妤,去小花园走走吧,今日还没喂鱼呢。”春雪笑道。
庄书怡才出了寝宫,就见皇上正朝她走来,她忙小跑着迎上去。
萧承熠以为她又要扑进自己怀里,便站着等她,没想到她跑到他跟前停下了,一连串问道:“皇上,怎么样了?审出来了吗?徐才人想干什么呀?”
萧承熠见庄书怡不扑进自己怀里,略感失望,于是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庄书怡这才发现,皇上刚才是等自己拥抱他呢。
得到庄书怡的回应之后,萧承熠才满意地揽着她道:“晚点与你说,你先前准备做什么去?”
“臣妾本来要去小花园喂鱼的。”庄书怡道。
“那便去喂鱼。”萧承熠笑道。
庄书怡其实心里更想知道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不过喂鱼同样也很重要,便点头应下。
两人到水榭,庄书怡还没有喂鱼食,鱼儿便已经围了过来。
庄书怡便和锦鲤们说话:“哎呀,你们知道我来喂你们了?饿坏了吧?”说完,她便抓起早就准备好的鱼食,丢进水里,惹得鱼儿们争相抢食,她又道,“不要抢,还有很多呢。”
萧承熠在一旁看着庄书怡,晚霞将她的脸照得通红,她唇角含笑,叽叽咕咕地和水里的鱼说话,有时候又和自己说一两句话,他便也笑着回应她。
萧承熠想,他三生有幸才能遇见庄书怡。
晚膳过后,庄书怡便等不及去净室洗换,换上了寝衣之后,她便上了床,盘坐在床中央催着萧承熠。
“皇上,您快些去洗换过来。”
萧承熠被她的样子逗笑,故意道:“现在催我,你等下可别求饶!”
庄书怡怒目圆瞪:“和您说正经事呢,您今晚不许胡来。”
萧承熠无奈地摇头,他可真的不想这些所谓的“正经事”,来打扰庄书怡。
萧承熠在庄书怡的催促下,很快也洗换了来到床上。
庄书怡坐直身子,一脸正经道:“皇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萧承熠叹了口气:“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先前也跟你说过。太后怀疑我……不能人道,派人去验曾经侍寝过的妃嫔的身,验出她们仍是完璧,太后便觉得有证据了。”
“皇上,我打断您一下,太后并没有来验过臣妾……”庄书怡道。
萧承熠笑道:“当然不能来验你,她背地里做的事,怎么能叫你知道。徐才人就是这个出头鸟,准备今日当着宗亲们的面,向太后揭穿我。”
庄书怡倒吸一口气:“她怎么能这样!”
萧承熠也不知道庄书怡的口中的她是指谁,但看得出,她很生气。
“然后呢?”庄书怡又问。
“一开始,太后肯定会驳斥,就像先前的传闻一样。但之后,应该会有更多的妃嫔站出来。到时候太后就‘不得不’叫我自证了。”萧承熠道。
庄书怡眼睛瞪得老圆:“自证,这种事怎么自证?总不能……”庄书怡说着脸都红了。
萧承熠笑道:“总不能什么,总不能叫他们瞧瞧我和慧慧,是怎么相好的?”
庄书怡气得拍了萧承熠的腿一下:“您不要胡说!”
第56章
◎“她一直都只是为了她自己。”◎
萧承熠捉住庄书怡的手,按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搓两下,笑叹一声道:“好好,我不闹你,莫要再生气,脸都气得更圆了。”
庄书怡又瞪了萧承熠一眼:“人家担心你,跟你好好说话呢。”
萧承熠笑道:“我只是把你没说完的话说出来罢了。你刚才不就是想说那个?”
“那您懂了就行呀,又不是非要说出来,我们都懂就行了。”庄书怡嘟哝道,“之后怎么办呢,宫里不是还有别的妃嫔……要不皇上这样……”庄书怡说着说着直摇头,“不行,不行……”
“你小脑袋里瞎想什么呢?一会儿这样,一会儿不行的……”萧承熠问道。
庄书怡嘿嘿笑了两声:“没什么,臣妾什么都没想。”
萧承熠看庄书怡的神情,便猜到了,故意板着脸道:“慧慧该不会叫我去宠幸那些妃嫔吧?”
“不行,不行,不可以!”庄书怡忙摇头,“臣妾可没这么想!皇上不许去。”
“怎么不行,只要把那些妃嫔全都宠幸了,保证明日她们全都向着我,不管太后说什么都没用。”萧承熠故意道。“这个法子好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庄书怡狠狠地看着萧承熠,脸涨得通红。
萧承熠见自己玩笑过了,忙去搂庄书怡:“我逗你呢,不会那么做的。说好了只要你一个,就不会有旁人的。”
庄书怡拧过身子,不让萧承熠碰,很快萧承熠就听到庄书怡边哭边说道:“臣妾知道,皇上觉得臣妾笨,明知道人家担心,也不肯好好说,一直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萧承熠叹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好的把人惹哭了。
“我错了,是我不好。”萧承熠一边给庄书怡擦着眼泪,一边道,“好慧慧,不哭,给你说,都跟你说。”
庄书怡眼泪汪汪看着萧承熠:“真的吗?不胡闹了?”
“不闹了,再说我都是顺着你的话说的,你刚才是不是那么想了?”萧承熠道。
庄书怡撇撇嘴:“那臣妾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想的。”
“好好,我们不提那些了,好好说今天的事,也告诉你我之后要怎么办,不哭了,好吗?”萧承熠一见庄书怡的眼泪,自己的心也跟着发酸。他并不是偏要瞒着她,只是不想叫她接触这些事,也不想吓唬她,才故意这样闹她,没想到反而把她惹得伤心了。
庄书怡这才点点头,坐直了身子,面对着萧承熠。
萧承熠叹道:“原本,我一直想着将计就计,看看太后到底要做到哪一步,又有那些人会站在她那边,好彻底清除。”
“那,皇上心中不准备这么做了吗?”庄书怡问道。
萧承熠沉声道:“今日,宫里一个嬷嬷因为这事死了。”
庄书怡闻言倒吸一口气道:“是那个为徐才人验身的嬷嬷?”
萧承熠颔首:“是她,太后今日没等到徐才人,便叫人将她灭口了。”
“可是……这……”庄书怡感到一阵发寒,懊恼地说道,“臣妾那会儿倒是没想起来,要把她也找到。”
“慧慧已经做得很好,这与你无关。”萧承熠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庄书怡放在腿上的手。
庄书怡道:“就为了这点事就要杀人灭口吗?那臣妾抓了徐才人,坏了她的事,她会不会……”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所以,我不想再等了。”萧承熠道。“别管什么将计就计,也不会再和她迂回敷衍。”
“您要怎么做?”庄书怡问道。
萧承熠看着庄书怡,缓缓道:“从我记事起,她便总对我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当上皇上。所以,为了锻炼的我胆量,她叫人带我去天牢。为了不被先生‘教坏’,她派人杀了我的先生,还割了他的舌头,切成一片片端给我。她还……”
庄书怡听到着这,挪了身子,坐到萧承熠身边,抱着他的胳膊。
萧承熠看看庄书怡,语气平静地继续说道:“但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会不住地告诉我,全都是为了我。我能当时皇上,也全是因为她,她为我吃尽了苦,只有她是不会害我的,我该一切都听她的。”
“这这些真的是为了皇上吗?真的是为皇上好吗?”庄书怡哽咽道。
萧承熠苦笑:“当然不是,可惜,我一直信着,信了那么多年。这一点上,我不如慧慧看得清呢。”
庄书怡感受到了萧承熠话里的悲伤,她靠在他肩上道:“臣妾觉得很多事,一到了宫里就不一样了。站在你面前的,先是这个人的身份,然后才是这个人。太后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您的母亲,她只记得她是太后。”
萧承熠伸手抚了抚庄书怡的脸,他真是没庄书怡看得清,他一直犹豫被动,正是因为一直记得太后是他母亲。
“慧慧说得没错。”萧承熠道,“她一直都只是为了她自己。”
“那皇上准备怎么办?”庄书怡问道。
“什么计策,都不如直接挑明,干干脆脆,彻彻底底。”萧承熠道,他一直以来,最大的问题还是自身心里的障碍,如今他彻底想通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就在萧承熠和庄书怡说话的这会儿,高良正带着太监在搜宫,从北苑开始。
今日徐才人和周才人都没回来,北苑的才人们便已经决定不对劲,这会儿突然又搜宫,一时人心惶惶。
高良眼明心细,不管是藏东西还是藏着事,都逃不过他一双眼,北苑搜出了不少不该出现的物件,连人带东西都被高良带走了。
从北苑出来,就是美人、婕妤们住的宫苑,从前庄书怡的揽月轩,便在这一片。
方婕妤的宫女听到外头的动静,被吓得哭道:“婕妤,怎么办啊?高公公在搜宫!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今日秦嬷嬷出事,奴婢就知道不好,您还说没事,有太后在……”
“别吵了!就你这样慌张,本来没事,也要有事了!你赶紧去躺着,就说身子不舒服,真是没出息!”方婕妤尖细的声音这会儿显得特别刺耳,她自己心里也慌,但是还要强做无事,有太后在呢!
高良进了方婕妤的院中,方婕妤故作镇定道:“高公公这么晚怎么来了。”
高良只道:“方婕妤,得罪了!请跟老奴走一趟。”
方婕妤还以为要搜宫,早就把不该有的东西都藏好了,没想到高良竟然直接要带她走。她这才慌张道:“这么晚了,做什么?要赐浴不成?”
高良早就知道方婕妤时常见太后,压根不用搜,也不用查,他将手上的圣旨举高:“请吧,方婕妤。”
带走方婕妤后,高良又去了九嫔的院落,带走了褚昭媛。
高良此番这么大动静,整个后宫都已经知道在搜宫,就是凝萃宫的宫人们也知道了。整个后宫,这会儿也只有庄书怡不知道……
“搜宫?”芳怡宫内,德妃听到宫女禀告,一时有些惊讶,但也满不在意地道,“搜吧,我又没什么东西可搜。”
红缨急眼了,娘娘怎么好说这话的!她明明有很多不该有的东西,红缨忙道:“娘娘,您的那些东西,不藏一藏吗?”
德妃有一些诸如指虎,匕首,小流星锤之类的东西,她平日偷摸着玩。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赶紧、赶紧藏。”德妃忙从床上跳下来。
可惜,德妃才藏好,就被高良带人搜出来了。德妃到底是妃位,皇上又很器重德妃的娘家冯家,因此高良没有带走她,只是叫她暂时别出宫门,等候皇上发落。
凌烟宫中,淑妃面不改色,坐在宫灯下,手持一册书,不慌不忙地翻看着。
淑妃心里有些失落,她先前就发现了宫里的一些事,想与皇上说来着。她不惜故意去和皇上偶遇,结果皇上压根没把她当回事。今日这一搜宫,就没她什么事了,她本想为皇上去太后那做“奸细”来着,这会儿是不需要了。
高良来到凌烟宫,动静很小,只略搜了搜,脚步都轻得很。淑妃一直坐在宫灯下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最后去的是皇后的凤仪宫,皇后没想到皇上连她这儿都要搜,一时间不知道要把裴筑的面人往哪藏。虽然是已经斑驳掉色的面人,皇后还是舍不得毁坏,甚至先前的已经不成样子的,她都藏着呢……
眼看着高良要来了,皇后只好把两个面人,都藏在身上,藏在了袖子里。
“娘娘,高公公奉皇上圣旨,带人来搜宫了。”宫女进来道。
皇后叹了口气,太后和皇上这表面的母子关系,终于到了彻底破裂的地步,而她呢,她又该怎么办?皇后的袖子沉甸甸的,心也沉甸甸的。
高良进来后,对皇后还是颇为恭敬,搜查的时候,也并未有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