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楚阑舟面前,宴君安都分外小心,生怕自己懈怠一点,楚阑舟便会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宴君安想着,闭了闭眼。
他只是想要楚阑舟更在乎他一点,又不是真的想赶楚阑舟走。
可很显然他错估了自己在楚阑舟心中的地位,楚阑舟竟然就什么都不做就要离开了。
刚刚现在他不过是想让楚阑舟替他担心才遮掩住眼睛,如今是真的急得要落泪了。
尤其是在听到耳畔传来窸窸窣窣声响,是楚阑舟想要下床的声音之时内心的更是焦躁到了极点。
妒意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尖,勾起他内心阴暗的想法。
这样着急,又是要见谁去?
要去见那个惯会巧言令色,甚至讨巧改了楚姓的洛家孤儿吗?
沈寒英那傻子也有可能,楚阑舟惯喜欢美丽的蠢货,尤其还是个爱用剑的。
宴君安脑补着楚阑舟同沈寒英讨论剑道琴瑟和谐的景象,气得指甲都掐紧了手心。
洛风言更加严重,楚阑舟甚至还拿了洛风言的玉牌。
玉牌是什么东西?
玉牌上刻着世家的姓氏,可以彰显门第,同时也具有一些实用功能,这一点在凡间和修真界都是一样的。就比如,持有宴家玉牌便可以出入宴家,从宴家私库调取灵宝等等。
可玉牌还有别的用途。
世家含蓄,往往面对心仪之人不会直接告白,而是会选择给予铭刻自己姓氏的玉牌表明心迹,玉牌贵重,既能彰显实力又能表明男方重视之意。若是女方接受,便是接受了对方的求爱,反之亦然。
楚阑舟是楚家人,是世家没错,但楚家毕竟世代习武长居关外,不懂留守在中原的世家做派很正常。
可生活在世家的宴君安知道,甚至他明白洛风言这小子也绝对清楚得很。
宴君安知道,却不敢挑破这一层,若是自己解释清楚反而成全了他们怎么办。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楚阑舟拿着玉牌时那样失态,在楚阑舟面前暴露了马脚。
虽然此时之后楚阑舟行事有所缓和,在自己身边留了好一阵,可这一阵也没有过去多久。
不过几日,就这样厌倦了吗?
宴君安又气又委屈,捂着眼睛的手是真的不敢放开了。
少时救下的凡间少年长大后来到修真界以身相许报恩,流传出去还真是一段佳话。
若是楚阑舟真的和洛风言在一起,他能如何?不如干脆吊死在他们二人床前。
感觉到了一阵湿热从捂着眼睛的手上传来,宴君安悲哀地想,自己当真是被气过了头。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来。
湿热的感觉不是从手心传来的,而是手背。
好像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正在轻轻舔抵他的手背。
不是猫咪带着倒刺的舌头,而是湿热的,属于人类的嘴唇。
宴君安狐疑地抬起眼,看见了正专心致志舔抵自己伤口的楚阑舟。
楚阑舟吐着一截猩红舌尖,正在专心致志地舔着他手背上的血。而且她此时并非全然是人形,头上还顶着两个毛茸茸的短圆耳朵,伴随着动作一甩一甩,背后还有什么东西甩来甩去,好像是一条尾巴。
饶是宴君安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怀疑自己真的是疯透了。
居然这种幻想都敢做。
若是楚阑舟看到自己的幻觉估计会嫌弃离开吧,宴君安双目放空有些唾弃自己,又舍不得抽开手臂。
哪怕是幻觉,可这是楚阑舟,他也是不忍心推开的。
楚阑舟察觉到身前的视线,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
她低下头,看着宴君安被舔得乱七八糟的伤口,尴尬起来。
知道是一回事,实践是另外一回事,她也是头一回尝试从猫猫变人,看到面前的伤口,一时半会儿野性没有压过理性,本能地做出了判断。
自己是要干什么来着?
哦,是为了替宴君安处理伤口。
有伤口啊,那舔一舔就好了。
在这样诡异的思维逻辑之下,楚阑舟便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地舔了起来,甚至一边舔还在一边思考着要不要爬出院落给宴君安摘一点能敷在伤口的草来。
等被注视着的时候,楚阑舟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舔了宴君安那么久。
宴君安毕竟是仙君,血液对于魔物而言是大补之物,楚阑舟虽然是魔尊但也属于魔物一类,亦不能免俗。
楚阑舟没停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魔族本能作祟,一时半会儿觉得血好吃才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着早已被舔得泛起粉红色的伤口,尴尬替自己挽尊:“我,我替你洗洗,等,等,会,会儿用点药。”
这借口给的就连楚阑舟本人都不是很相信。她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打量宴君安,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茫然之色。
宴君安此时的样子委实不太好看。他双眸失神,嘴唇被咬得死紧,就连耳根都红透了。好像刚刚被楚阑舟狠狠蹂躏过似的。
楚阑舟心想完蛋,宴君安就连表情管理都忘了,该不会以为自己想吃掉他吧。
她张了张口还要进一步解释,却看到宴君安以一种十分恍惚的表情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又沿着脊椎往下滑,掐了掐她的尾巴根。
楚阑舟:!!!
楚阑舟变成动物形态的时候只是一只幼猫,幼猫被掐尾巴根还没什么,毕竟没有成年,除了不适的怪异感之外其他的感觉是压根没有的。
可现在她化形了。
楚阑舟本人不仅成年了,还是个成年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魔尊。
尾巴连接着尾椎骨,那里是非常危险的地方,宴君安并没有很用力,却让楚阑舟浑身一颤,只觉得腰肢都连在一起发软。
怎可会如此呢?
楚阑舟被宴君安反客为主的时候还沉浸在刚刚奇妙的感受之中。
又酸又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楚阑舟自己用了自己这具躯壳那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有那么敏/感的地方。
可还不等楚阑舟反应过来,宴君安就又垂下了头,唇舌与她纠缠在一起,几乎摄取了她的所有感官。
他像是还怕她说自己放荡,堵死了自己的唇舌,红梅冷香半遮半掩,反倒更能勾出人心底的情丝。
楚阑舟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在小秘境之时穆纤鸿给自己下的情药。那药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性极烈,只是溢散出来的味道便可让人意/乱/情/迷,可楚阑舟却并未受到影响。
今天却不同,不过是嗅闻了那一点红梅冷香,楚阑舟却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情潮涌来,像是一把烈火,要将楚阑舟的灵魂也跟着一起焚烧起来。
楚阑舟想问宴君安,你身上是不是也带了同穆纤鸿一般的药剂。
不然为何会让我动情?
可她问不出口。
宴君安死死勒着她,让她一丝一毫旁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衣领不知何时被蹭开,宴君安锁骨上艳红的朱砂痣裸露在空气之中,犹如雪映红梅。
楚阑舟凝视着那枚朱砂痣,还有宴君安微微喘息拧眉的表情。
楚阑舟想。
真漂亮啊。
有关于药人的传言不合时宜在脑海中浮现,恶劣的占有欲得到满足,楚阑舟低吸一口气,忍不住咬了上去。
宴君安倒吸一口冷气,动作越发激烈。
楚阑舟享受着宴君安对自己的服务,不自觉将自己的尾巴绕在他的腿上,缓缓摩挲着。
……
急促的叩门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门口传来了玉迎蹊焦急的声音。
“掌门,公孙师叔来访。”
公孙宏邈来干什么?
这句话犹如兜头冷水泼下,楚阑舟登时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目光复又变得清明起来,她提醒宴君安:“有人来了。”
宴君安却仿若未觉,依旧揽着楚阑舟。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剑尊,一个是魔尊,都是修真界顶尖的实力,楚阑舟能听见的,宴君安不可能听不见。
楚阑舟眼看宴君安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想要伸手扯她的衣带,目光一凛,抓着他的手就拎了出来。
楚阑舟的手犹如铁钳,宴君安深吸一口气却还不愿放弃,他将楚阑舟又揽了揽,而后将头埋在楚阑舟的颈间,蹭了蹭,小声唤:“阑舟。”
他很少会这样撒娇。
宴君安的嗓音低沉,因为被欲望沾染还有些慵懒沙哑,配合着他这张勾魂夺魄的脸,还有微带委屈埋怨的表情,很难让人拒绝。
可楚阑舟又岂是寻常人?楚阑舟公私分明,十分严肃地拒绝了宴君安的求欢。
宴君安眼睁睁看着楚阑舟拢好衣衫,又催促他赶紧整理好易容,目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
公孙宏邈等了许久才看到楚阑舟匆匆出来。
不过楚阑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公孙宏邈知道,这便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楚阑舟的房中人——剑阁剑尊宴君安了。
他早就听闻此人是命运之子,命格极贵,不过未尝有机会一见。
他虽然早已脱离巫家和公孙家族,却依旧有广大术士惯有的毛病,喜爱接近命格显贵之人。
公孙宏邈轻咳一声,操纵轮椅走到了二人面前:“鄙人公孙宏邈,久闻剑尊盛名。”
宴君安像是极不耐烦,嗯了一声后就转过脸去。
公孙宏邈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他并没有错过此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
杀气?
天道宠儿为何会对他产生杀意?
公孙宏邈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