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漾身子贴着墙角,直到楼上关门的声音消失许久后,她才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继续往楼下走去了。
陆淮承敲开夏言许办公室的门,见他还在吃盒饭,有些歉意道:“抱歉,打扰您吃饭了。”
“没事。”夏言许最后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拿起鼠标,在电脑上调出了陈婉珍的临床数据。
“我们用最新的方法重新帮你母亲诊断过了,她其实不算是无意识患者,而是处于微意识状态下的。也就是说,她的大脑依旧会对外面的刺激做出一些微弱的反应。”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是有醒来的可能性?”陆淮承眼睛亮了起来。
“是的。”夏言许顿了下,说,“我们现在的方案是,放弃之前保守的治疗,先尝试刺激她的迷走神经,看能否让她恢复到低意识状态,即可以对简单的指令做出回应,比如眨眼或是转头。”
“需要我们家属这边配合什么吗?”陆淮承急切追问。
“暂时不需要。”夏言许想了下,“不过如果家属能常来看看,和患者聊聊天,多少还是会有些帮助的。”
“我知道了。”陆淮承点了点头,“多谢夏主任,我就不打扰您吃饭了,先走了。”
“嗯。”夏言许迟疑了下,似乎想再说点什么。
但想到夏黎漾对他的嘱咐,他决定还是不要乱打听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父女俩才刚和好,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再被她怨。
陆淮承离开研究所,就回了壹号院。
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周玉玲,转过头,关怀似地问了句:“淮承,回来了?你母亲状态怎样?”
“嗯。”陆淮承微微颔了下首,语气淡淡,“她还是老样子。”
“那就好,我还担心她转院过来,会不适应北城的气候,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周玉玲笑了笑。
“周姨您这么担心的话,没事可以多去看看她,陪她聊聊天,对她也更有好处。”陆淮承微笑道。
闻言,周玉玲脸上的笑容勉强了几分。
其实她当年怂恿陆志远将集团总部从江城迁到北城,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摆脱定期要去医院探望陈婉珍。
不然显得她没有从一而终,可能会落人口实。
“我有时间肯定是会去的。”周玉玲顿了下,好似替她着想一般道,“不过这北城的气候干燥,冬天又比江城冷得多,是不是不太利于你母亲的健康,再说那江城的医疗资源也不差,何必要折腾她过来。”
“哦,北城这边有个科研项目,技术更先进,刚才我去见了这项目的负责人,他说已经用最新方法帮我母亲重新诊断识别了下她意识复苏的可能性。”
“……那结果怎样?”周玉玲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了几丝紧张。
陆淮承不动声色观察了她几秒,才语气温淡说:“暂时没什么变化,可能性很低。”
“哦。”周玉玲松了口气,眉眼间的紧绷也消退了。
果然,她在担心他母亲苏醒过来。
陆淮承眸光微微暗了下,内心更加坚定了对她的有罪推断。
毕竟他母亲醒了,就有证人了。
她潜心营造出的这一切,也将随之破灭了。
假期结束,夏黎漾回到了江城。
没过两天,她就在等电梯下楼的时候,撞见了陆淮承。
他淡着眉眼,依旧是简单的白衣黑裤,骨节分明的手抄在裤兜,长睫低垂,好似在走神。
夏黎漾身子一顿,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
在她迟疑的间隙里,陆淮承终于察觉到电梯外有人,缓缓撩起了眼皮。
两人视线隔着电梯门相碰,空气微妙凝滞了下。
“怎么不进来?当我是什么瘟疫么?”陆淮承眸光幽邃,抬手按下了一旁的开门按钮。
“……”夏黎漾微抿了下唇,感觉再刻意不进电梯,显得她好像多在意他一般,便迈开了脚。
但她前脚刚踏进电梯,就又听他略带阴阳怪气问:“你是和他同居了么?进展还挺快。”
“……”
没完了是吧。
夏黎漾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是啊!毕竟他比您强多了。各方面上。”
闻言,陆淮承脸色瞬间难看了好几分,薄唇翕动了下,却没挤出一个字眼。
“哦,我还是不和您搭乘一辆电梯了,不然徐先生他会不开心的。”夏黎漾说着,脚步往后一撤,退出了电梯,“您关门吧,走好不送。”
但陆淮承依旧手死死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炯炯眸光一瞬不瞬盯着她,语气微愠:“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主动回避和他的关系。”
见这男人还要跟她翻旧账,夏黎漾无语嗤笑了声,懒得再跟他费一句话,直接转身往家门口走去了。
但她刚准备解锁房门密码,陆淮承忽然拔腿走出了电梯,大手往她房门上一撑,高大身躯沉甸甸压低,嗓音喑哑:“不想他不开心是吧?”
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了她的耳后,熟悉的体温隔着微小的距离传递到了她的身上,弄得夏黎漾心跳不由自主摆了下。
她轻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跳,才眉目楚楚转过身,对上了他幽邃翻涌的墨眸。
“是啊,麻烦陆先生自重下,跟我保持下社交距离。”她冷淡开口,手却在他烫人的注视下,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然而陆淮承依旧纹丝不动地撑着她身后的门,将她隔绝在了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低沉嗓音凉薄又恶劣:“自重?社交距离?你最初接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
“还有,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的徐先生开心,他最好在家。”
说完,陆淮承猛地将她后背往房门上一抵,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52章
夏黎漾后肩撞在门上, 发出了一声闷响,回荡在了安静的走廊。
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他滚烫双唇已然落下, 舌尖强悍敲开她的唇齿,在她口腔里激烈搅动,酽烈醇厚的气息,刺得她心跳战栗,脚底发软。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抬起手, 用力抵住了他下压的宽肩, 想将他高大的身躯从她身前推开。
然而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让她压根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只能狠狠咬住了他的下唇,想借着疼痛逼迫他放开。
但她咬得越狠,他吻得也越狠。
压根不在意湿热唇间汹涌蔓延开来的血腥味。
只管不停掠夺着她口中的氧气, 如饥似渴一般,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在他近乎失控的辗转激吻中, 夏黎漾也逐渐失去了理智,不自觉贪恋起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温度和触感。
抵在他肩膀上的纤纤素手慢慢滑落, 扯住了他衬衫的衣领,抱住了他没有一丝赘肉的劲腰。
落日的余晖, 从走廊尽头的窗里照进。
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长, 拉远。
像是一个电影的长镜头。
诉说着数不清的暧昧与缱绻。
直到这个掺杂了太多, 又混乱不堪的吻结束。
陆淮承缓缓直起高大的身躯,擦了擦唇上的血, 笑了笑。
深井般的墨眸幽邃睨她,低沉嗓音微哑:“牙还是这么利。”
“……”夏黎漾后背倚着房门, 长发凌乱,眼尾泛着红。
喘息了片刻,才抿了抿被他亲麻的唇,重新找回理智道:“陆淮承,你疯了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可以啊,都不对我用敬语了。”陆淮承嗤笑了声,“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他盯着她,阒黑眼底燃起了幽暗的火。
“但我已经跟徐先生在一起了。”她不卑不亢仰起小脸,冷声提醒他。
“可你的心,并不完全在他的那里吧?”陆淮承漆黑眼眸微微眯了下,眸光在她泛着潮红的脸颊上轻荡了下。
“……陆先生,我劝你不要进行无端臆想。”夏黎漾嗓音清冷,眼神却有点心虚地飘了下。
毕竟她刚才也被他吻得有点上头,身体下意识地就回应了他。
“无端臆想?”陆淮承轻挑了下眉梢,修长手指轻抬,缓缓掸了掸被她弄皱的衬衫,低沉语气幽幽道,“需要我再帮你复盘下你刚才是如何扯着我的衣领向我索吻的吗?”
“……”夏黎漾神经一紧,尴尬抿紧了唇。
他眼神锐利,语气轻飘:“你嘴上的话不可信,但你身体上的反应,可是骗不了人的。”
“……”
被他说得有点无地自容的夏黎漾,长睫局促扇了扇,强撑说,“但我还是更喜欢徐先生。”
“因为他各方面都比我强?”陆淮承眸光沉了沉。
“嗯。”夏黎漾拗着脖子,点了点头。
她真是恨死自己刚才太不争气,竟然会被他的一个吻蛊到。
现在只能咬死这一个说法,来逼退他了。
“各方面都是哪方面?他吻技比我好?床上更能取悦你?嗯?说说看。”陆淮承双手平静抄回裤兜,阒黑眼底却抑制不住情绪翻涌,气场也更压迫和吓人。
夏黎漾不由轻咽了下喉咙,别过了小脸,继续气他说:“对,他吻得比你更有感觉,床上更持久,还比你年轻。”
“……”陆淮承脸色瞬间暗了几分。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他缓缓从裤兜里抽出了手,直接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转过了倔强的脸。
微砺指腹摩挲了下他刚才在她脖间留下的红色吻痕,哂笑说:“那不知道你的徐先生看到这个,会做何感想?他要是生气将你赶出家门,你还不是得回到我身边。”
“……够了。”夏黎漾恼羞成怒,狠狠用力打掉了他的手腕,声线冰冷道,“陆淮承,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我能去的地方多了,总归不会再去找你。”
说完她就转过身,直接解锁密码进了屋,砰得一声甩上了门。
陆淮承怔愣了片刻,才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她打掉的手腕。
冷白的皮肤浮起了几道深红的印记。
火辣辣的痛感,一直蔓延到了他越跳越无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