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白夫人好像真的生她的气了,白月沁登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就随着白夫人一起上了马车。
她可是比谁都更加的心里清楚,要是连白夫人也不管她了,她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白家母女的离去,并未彻底消散穆侯府眼下的诡异气氛。
几乎所有宾客都在等着看新夫人的态度,同时,也是看新夫人娘家人的态度。
侯夫人都快要被气死了。
这么大好的日子,却被白月沁给搅了局。哪怕她再不满意新儿媳,也不至于拿穆侯府的名声说笑,更不乐见穆志逸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几乎是第一时间,侯夫人就站出来圆场了。
固然她此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临时找的说辞也不是那么的顺溜,但她已经竭尽所能在找补了。
老侯夫人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放任穆侯府的喜事变成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大笑话。故而老侯夫人也出了面,挂着笑容开始张罗着招待诸多地位颇高的女客。
如此这般,总算为侯夫人分走了不少压力,也足以让侯夫人悄悄松口气,心下更多了几分底气。
瞧着侯夫人这般模样,国舅夫人挺为其心累,忍不住就压低了声音凑到尉迟琦身边:“得亏你分了出来。要是你还在穆侯府,今个这样的场合,你也得跟着张罗,多尴尬?”
确实挺尴尬的,但也不得不面对。尉迟琦收回自己的视线,不由摇了摇头:“放心,没分家我也能应付的过来。”
论到名声受损,整个穆侯府有谁遭到的非议能比得过她尉迟琦?真要说起来,她的抗压本事和能力,可比侯夫人强太多了。
至少换了她应付此时此刻的场景,她肯定能做到面不改色,决计不让任何人看出她的不自在。
不像侯夫人,又要端架子装作若无其事,叩叩峮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还有肉文车文补番文哦又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和不满,一举一动不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着实留下不少破绽和端倪。
“那是自然。咱们尉迟家的人,从来不受这份委屈。”国舅夫人撇撇嘴,言语间尽是自傲。
这倒不是夸大其词。但凡有人胆敢像白月沁方才那样上尉迟家闹事,她早就将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不会给那人进入尉迟府的机会,从根源上就把所有的苗头给掐的死死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看完热闹的尉迟鸣抱着大外甥回来了。
紧接下来,国舅夫人和尉迟琦便没再多提方才的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自家大宝贝的身上。
跟他们一样反应的,还有穆子骞和穆老侯爷。
穆子骞本就不必多说,对这些所谓的“热闹”向来不感兴趣,也并不会过多的关注。哪怕“热闹”中心的人是他的亲侄子穆志逸,也是如此。
而穆老侯爷,则完全是爱孙心切,旁的事情都不过问。不过这个“孙”,指的并不是穆志逸,而是穆子骞的儿子了。
说起来,老侯爷是有动过念头将小孙子抱到他身边来养着的。左右他如今闲在府里也没多的事情要做,就照顾小孙子挺好。
没奈何他才刚起了话头,就被穆子骞不留情面的否决了。
偏偏穆子骞给的理由还很正当,孩子离不开爹娘,直让老侯爷噎得不行。
第 81 章
事实上穆子骞确实是故意的。
他自己的孩子, 他都还没抱够呢,又怎么可能会放任老侯爷抱走。
再者说了,在这件事上他可没有绝对的发言权, 肯定得看尉迟琦的意思。
而尉迟琦的态度, 穆子骞甚至根本不需要提前多问, 就已经预知了。
当然, 在事后穆子骞还是跟尉迟琦提起过的。果不其然,就遭受到了尉迟琦不客气的白眼和拒绝。
相比老侯爷,穆子骞肯定是当仁不让站在尉迟琦这
殪崋
一边的。也是以, 这件事情根本没有翻起任何的浪花, 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老侯爷自己的心里肯定还是惦记的,时不时还要暗自轻叹唏嘘一番, 细数自己的委屈和孤独。
老侯夫人也听闻过此事, 登时就朝着老侯爷摇了摇头。
都说知子莫若母, 老侯夫人对穆子骞这个小儿子一贯是极其重视,也足够了解的。
早先决定为穆子骞定下尉迟琦这个妻子的时候,老侯夫人一度迟疑过,也犹豫过。
她就是觉得,尉迟琦的性子太过蛮横, 怕是过不好日子, 日后定然会成为穆子骞的负担和拖累。更严重的,肯定会搅和的家里鸡犬不宁,谁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然而穆子骞自己应下了这门亲事。当时老侯夫人就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想到成亲是大喜事,儿女自有儿女福, 穆子骞向来稳重可靠,或许只是她想多了, 错觉而已。
最终,老侯夫人没有阻拦这门亲事,也没有改变迎娶过门的小儿媳妇人选。
再然后,尉迟琦就过了门,嫁进了他们穆侯府。
而接下来的一切,老侯爷或许没有关注,老侯夫人却是瞧得真真的。
之前他们都想当然的认为,穆志逸小两口肯定会过得比穆子骞两口子甜蜜。毕竟白月沁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穆志逸又最是喜好温柔体贴的女子,这小两口在成亲前互相都表明了心意,可谓是情意绵绵,彼此钟情。
反之,穆子骞和尉迟琦这边就低调多了,也安静许多。除了既定的流程,这两口子几乎没有多的交集,私下里更是没有其他往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彼此有意的。
再一想到尉迟琦蛮横霸道的脾气,穆子骞过于刚正不阿的性子,老侯夫人差点都要担心这两人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怕是会相看两生厌,互相敌对,彼此不喜。
可事实上,一切都超出了老侯夫人的预期,跟老侯夫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穆志逸和白月沁确实有如胶似漆过,也曾经情意绵绵过。但是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就结束了。这个时间过于的短,短的老侯夫人都快要怀疑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发生过。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穆子骞和尉迟琦的琴瑟和鸣了。
这对谁也没看好的夫妻,竟然从未红过脸,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争执和冲突。像老侯夫人预想中的冷淡和疏离,更是不曾存在。
穆子骞对尉迟琦极其的包容和忍让,尉迟琦在穆子骞面前也不是传言中的那般跋扈不讲理……
总而言之,这两人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反倒比穆志逸和白月沁更加的甜甜蜜蜜。
那个时候老侯夫人就看出来了,穆子骞对尉迟琦是真的上心了。
否则以穆子骞的为人处事,根本不会放任尉迟琦过得如此恣意和洒脱。当然,老侯夫人心下更想说的是,如此的没规矩和不懂礼数。
当然,那都是之前的事了。
不管老侯夫人当时是怎么想的,自打尉迟琦为穆侯府生下小嫡孙,尉迟琦在老侯夫人心里就是称职的好儿媳。
如今有了侯夫人和白月沁做对比,老侯夫人对尉迟琦就更加满意了。
尤其是白月沁,老侯夫人根本就不想多说。反正一句话,以后都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虽然中途发生了一点意外,但穆侯府的喜宴到底还是办成了。待到傍晚时分宾客散尽,尉迟琦和穆子骞他们便也打算起身离开。
余家就是在这个时候发难的。
他们已经憋了一整天了。要不是碍于周遭宾客太多,他们早就问责穆侯府了,又怎么会拖到现下?
穆侯府自知理亏,面对余家的问责,当然是可劲儿的说着好话,只盼望余家人能够高抬贵手、息事宁人。
“枉你们穆侯府自诩高正亮洁,实际上你们就是这般为人处事的?都已经被休弃的女人还能再度找上门,偏偏是挑在今天这般大喜的日子,要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本来余家人跟白月沁是没有任何冲突的。
毕竟他们余家跟穆侯府说亲的时候,白月沁早已经被休妻了。自然也就不存在穆志逸为了他们余家的姑娘,对不住白月沁这一说。
那么想当然的,白月沁也不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出现,无疑是对他们余家的羞辱!
“今日这事完全是误会。我们穆侯府也不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上门。而且第一时间,我们就把她赶出去了。此事错在我们穆侯府一早没有防备,穆侯府在此向余家赔罪。”告罪的话,是穆侯爷亲自说的。
换了往日里,清高自傲如他,肯定不愿意轻易低头屈服。
然而今天的事情不一样。穆侯府确实理亏,想不告罪都很难。
穆志逸也觉得很是难堪,心下诸多对白月沁的怒火,面上却只能老老实实认错:“还望余家放心,我发誓此后一辈子都不会跟白月沁再有多的牵扯。今日之事,势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余家人是想要跟穆侯府结亲,自然不想结仇。看穆侯爷和穆志逸都是如此坚定的态度,他们纵使再生气,也只能姑且作罢。
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心下还是极为憋屈的。尤其是想到他们余家的姑娘可不是穆志逸那般的二婚,他们余家的姑娘是头回嫁人!
更何况穆志逸还是一个大男人,当然可以轻拿轻放,说没事就没事。但他们余家的姑娘,怕是这一辈子都要被今天的事情所束缚,此后随时都可能被人翻出来笑话……
如此一想,余家人才刚稍稍消退的怒火,又再度涌现了出来。
然而事已至此,当着穆侯府一众人的面,他们还真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总不能一怒之下直接把自家姑娘再接回去吧?真要是这般做了,他们余家才是彻头彻尾的贻笑大方,惹人看好戏。
那么,就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光是想着。就格外的怄气和生气!
说到底,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摊上今天这样的事情。
咬咬牙,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余家跟白家是铁定刚上了。以后不要让他们逮着机会,否则他们肯定跟白家不死不休!
余家姑娘自己也是生气的。同时,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泪。
她倒是不想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哭泣,省得被说晦气。可试问哪个姑娘遇到这种事能一笑了之?白月沁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给她等着看好了。
余家人到底还是义愤填膺的走了。留下穆侯府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最终还是老侯夫人率先开了口:“老四,你和你媳妇先回去。孩子累着了,路上小心些。”
穆子骞闻言点头,二话不说带着尉迟琦和孩子离去。
老侯爷眼巴巴的望着,差点没忍住直接跟上去。不过穆侯府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是要留下来的。哪怕他什么也不需要说、不需要做,但肯定本人得在场坐镇。
抿抿嘴,老侯爷失望的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志逸,你去陪你媳妇。该解释清楚的好生说清楚,万万不能让人留下心结。才刚嫁来咱们穆侯府第一日就遇到有人上门找茬,你媳妇受委屈了。”老侯夫人的意思很明确,她肯定是偏帮余家姑娘的。
“是,我这就去。”穆志逸应声而去,忙着去安抚新夫人了。
侯夫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她想说,不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但心里又极其清楚,若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也会很受不了的。
所以哪怕侯夫人的心里依旧很是不喜这位余家姑娘,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只不过她今日算是牢牢记住白月沁了,只等着日后找到机会就跟白月沁好生算算账!
送走了四房,又支走了穆志逸,老侯夫人最后看向的就是侯夫人了:“府里一直都是你在管家,这么多年下来依旧如此的不像话。今日是什么场合,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放进府里来?在一早那白家母女出现的时候,就合该远远将她们赶走,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了。”
侯夫人很冤枉,也很委屈。
怎么就又变成她管家了?如今穆侯府的大权,不是还给老侯夫人了吗?一出事就又推到她的头上来了?老侯夫人简直不要太欺负人!
满腔的愤怒席卷而来,侯夫人张嘴就要为自己辩解。
然而不等她开口说话,老侯夫人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竟是不理睬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