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一旦生出,就很难扑灭。
回到住处后,天元宗主迫不及待地派人去调查谢挽幽的生平,越是调查,他便越是心惊。
谢挽幽出生于人间谢家,十六岁拜入玄沧剑宗,十八岁因魏满洲挑唆与玄沧剑宗决裂,被魏满洲拐入魔域。
魔域!
天元宗主疯了一样翻找当年的卷轴,最后找到了一份记录。
同年的六月,他们趁魔尊因血脉相斥进入衰弱期,对魔尊进行了捕捉。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他又派人去了谢宅,想要问出谢挽幽当年回到谢家后究竟有没有产子,可谢家人竟一致的三缄其口,说没有这回事。
天元宗主对此很是不解,他并不知道,当谢挽幽从封燃昼那里得知小白就是神子后,便预料到了神启未来可能去谢家探查的可能,为了保护小白,她与封燃昼商量,让他抹去了谢家人有关小白的所有记忆。
而谢家觉得谢挽幽未婚生子十分丢脸,也封锁了这部分的消息,并未让这件事流传出去。
因此,天元宗主的探查遇到了困境,可天元宗主不愿就此放弃,将目光着重放在那些曾在谢家当过下人,后来又离开的凡人身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天元宗主全力搜寻相关之事,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确认谢挽幽当年的确生下了一个孩子。
为人父母,绝不会将孩子独自藏在什么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带在身边。
天元宗主派人暗中寻找神子的踪迹,并特意叮嘱不要打草惊蛇。
谢挽幽和天曜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他得想个天衣无缝的法子,将神子好好地带回神启。
必须在谢挽幽坏神启好事之前抓到神子,开启启世计划,迎接属于神启的新世界。
第289章 神启夺子
忙碌间, 时间过得飞快。
谢挽幽一方面把控着仙盟和魔域,令他们拉出防线,为未来与神启的终战做准备,另一方面, 谢挽幽也开始为转投于她的混血们治疗。
对于这些尚未病入膏肓的混血, 只需将她所炼制出天阶丹药“逆命”按照一定的比例溶解于水中, 混合成药剂,直接送服即可。
这日,谢挽幽将药剂一一分发下去,混血们拿着解药,眼中仍有迟疑,似是不相信服下这小小一瓷瓶的药剂, 就能治好从出生开始就困扰着他们的血脉病。
谢挽幽并没有逼他们马上服下,抱臂道:“我没有理由毒死你们, 会给你们治疗,纯粹是因为当初与你们的约定, 以及一点点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盲寸默然看她一眼, 这女人当时在仙盟大开杀戒, 可不像有什么医者仁心的样子。
谢挽幽勾唇笑了笑:“既然炼制出了丹药,那就是要用来治疗的,若将它束之高阁,它本身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喝或不喝, 由你们自己决定,”谢挽幽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前, 好心提醒了一句:“不过你们最好在与神启决战之前想好——如果不喝,可能会被天道灭掉。”
众混血面面相觑, 听出了谢挽幽的言下之意,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谢挽幽说不管就不管,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潇洒地走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些混血的命运究竟会通向何方,她已无暇顾及。
谢挽幽依旧每天都去看一看包裹着封燃昼的茧,随着时间推移,茧的外层变得越来越薄,谢挽幽算了算,推断他破茧的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
谢挽幽有时会想,破茧之后,封燃昼会恢复神智吗?还是依旧是只笨蛋大老虎?
然而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在他未破茧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仅谢挽幽期待着封燃昼破茧,谢灼星也惦记着这件事,天天一有空就守着巨茧旁边,差点连睡觉的窝都要整个拖过去。
只要能见到想见的人,幼崽丝毫不惧漫长的等待。
时间转瞬即逝,就在某个很平淡的清晨,谢挽幽抱着还在打哈欠的谢灼星走在玄沧剑宗的小路上,准备在处理仙盟事务前先去看一眼封燃昼。
彼时草长莺飞,山桃花正开得烂漫,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落英缤纷。
谢挽幽的肩上和发丝上都沾了花瓣,连谢灼星的鼻子上也落了一片。
谢灼星感觉有点痒,动了动小鼻子,一扭身,干脆把猫猫头埋进了谢挽幽的怀里。
谢挽幽笑着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后背,不经意间抬头,忽然一愣。
不远处的桃树下,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长身玉立,目光穿过纷乱繁花,与她遥遥相望。
春风拂过,银发微动,几瓣桃花落在他的肩头。
有多久没见了,谢挽幽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觉恍若隔世。
谢灼星察觉到娘亲异常的停顿,疑惑地转过小脑袋,然后也看到了树下的熟悉人影。
谢灼星睁大眼睛,惊喜地欢呼一声:“爹爹!”
他顾不上别的,开心地飞了过去,谢挽幽也被谢灼星这一声拉回神智,如梦初醒,也朝着那个身影奔去。
抱住他的瞬间,谢挽幽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害怕的,怕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是一场镜花水月,一触即散。
但幸好,她所触碰到的身体,所感受到的熟悉气息,都是真实的。
“你回来了……”谢挽幽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眼眶微红:“你真的回来了……”
封燃昼一只手接住朝他飞扑而来的幼崽,另一只手揽住谢挽幽的腰,低头亲吻了一下谢挽幽的额头:“嗯,我回来了。”
谢挽幽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更加用力抱紧他的腰身,像是怕他再次离开,谢灼星也开心地用爪爪抱住封燃昼的手臂,牛皮糖一样粘着不肯松开。
封燃昼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任凭他们三人傻兮兮地抱成一团,安抚地分别摸了摸头。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挽幽才稍微平复了情绪,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忽而抬头,拉着封燃昼忧心忡忡地问:“你真的全部想起来了吗,有没有遗漏的记忆?”
“嗯,全部想起来了,没有遗漏,”封燃昼抚摸着她的乌发,忽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除了退化期间的记忆有些模糊混乱以外。”
谢挽幽闻言,不由微微挑眉,拉长了语调:“哦——刚好忘了这部分记忆啊,怎么会这么巧呢?”
封燃昼避开她的目光:“只剩一点点的印象了……就像是梦醒后就遗忘的梦境,十分混乱和零碎。”
谢挽幽故意道:“那你也不记得你住在山上那会儿,非要我喊你大白你才肯下山的事情了?”
“……”
“某些人嘴上说不喜欢这个称呼,失忆后还是很诚实嘛~”
“……”
谢挽幽终于被恼羞成怒的封燃昼捂住嘴,可他捂住了大的,捂不住小的,谢灼星爬到他肩上蹲好,在他耳边小恶魔低语:“难道爹爹也不记得,我们一起睡觉的时候,你非要小白在你肚子底下睡觉,不然就闹脾气不肯吃药的事情了?”
“……”
封燃昼忍无可忍,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按住了谢灼星的猫猫头:“你们都闭嘴,不许再说。”
谢挽幽和谢灼星都嘎嘎地乐了起来,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唯有封燃昼别开了脸,重逢的喜悦被迟来的社死直接冲散。
封燃昼回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玄沧剑宗,几乎在宗内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前来围观恢复正常的封燃昼。
玄衡子唉声叹气:“哎呀,师弟你变回来了啊,师兄我啊还没摸够你的毛呢……”
他说着,想拍封燃昼的肩,被封燃昼一个闪身,躲过了手。
他失去神智的时候还会不小心被他们摸几下毛,如今他已恢复神智,自然就没那么好摸到了。
玄衡子看到他闪躲的动作,心碎成两半,再也拼不起来。
渡玄剑尊则是瞥了封燃昼一眼,冷嘲道:“你还是傻着更讨人喜欢。”
封燃昼淡淡道:“不需要有些人喜欢,讨她喜欢就够了。”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谢挽幽身上,不出意料地看到渡玄剑尊的神情变得不太好看。
那边谢挽幽与盲寸说完话,转身朝封燃昼走来,而后自然而然牵起了封燃昼的手,对他说道:“他们看到你的治疗效果,已经决定服药了。”
封燃昼轻声“嗯”了一声,与他十指交扣。
谢挽幽心头微动,阔别多日,好不容易与恋人久别重逢,气氛都到这里了,此情此景,是不是该亲一个才说得过去?
可眼下人实在太多,谢挽幽当着众师伯和渡玄剑尊的面,还真不好意思做这种事,只好暂时忍住,琢磨着等回去了再搞些亲密的事。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离开,谢挽幽还没说去哪里,就被封燃昼带回了住处。
“砰”的一声,门扉重重合上,紧跟在爹娘身后的谢灼星差点一头撞在门上,他落在地上,瞪着紧闭的大门,气鼓鼓地用尾巴拍了拍地面。
娘亲和爹爹说悄悄话,又不带他!
谢灼星一屁股蹲坐在门边,下定决心要等爹娘出来。
“咣”的一声,门忽然剧烈颤了一下,门内好像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谢灼星被惊了一下,急忙探头问道:“娘亲,爹爹,你们没有打架吧?有话要好好说,不能打架的哦!”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出谢挽幽含糊的声音:“没打架,就是……就是切磋一下,看看你爹的实力有没有退步。”
谢灼星这才放心地蹲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谢挽幽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白,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先去别处玩一会儿吧。”
谢灼星却摇了摇头,坚定道:“没关系的,小白就在这里等着。”他也有话想跟爹爹说。
门内又没声音了,谢灼星凑过去听了听,屋内一片死寂,什么动静都消息了。
幼崽想不明白原因,疑惑地在门口趴了下来,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今天起得太早了,他还有点困,加上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消耗大量的力量,谢灼星睡眠的时间直线增加。
等着等着,谢灼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将下巴垫在蓬松的尾巴上,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门内,谢挽幽翻身坐在封燃昼的身上,刚要伸手扯他腰封,动作忽然一顿。
她的目光落在封燃昼的脸上,定定看了一会儿,犹觉不够,凑近仔细打量,方才迟疑地问道:“你这脸……是不是嫩了很多?”
封燃昼胸膛起伏了几下,忍耐地看着她,哑声解释道:“当日中毒发狂后,我便多多少少损失了一部分力量,兽族化出的人形年龄与力量息息相关,所以……”
“……所以,你就退化回青年时期的容貌了?”谢挽幽摸着下巴打量他,随即一脸严肃道:“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出现了。”
“什么问题?”
“那个……你的腹肌还存在吗?”
“……?”
谢挽幽义正辞严地宣布:“不行,为了你的健康,我必须帮你检查一下!”
她往下瞄了一眼,自然而然地伸手过去:“这里也附带帮你检查一下好了。”
封燃昼额头跳了跳,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了谢挽幽的手:“谢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