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感情是施绵精心经营出来的,他舍不得。
严梦舟闭着眼平复了会儿,不想被施绵扰乱情绪,也翻身背对着她。
才翻过去没多久,里侧的施绵又闹出了动静。严梦舟合眼不管,兀自整理杂乱的思绪,混沌中,一只手摸上了他侧腰。
气息骤急,严梦舟在黑暗中猛然睁眼,擒住在他腰间游走的柔荑,问:“你在做什么?”
施绵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在我身上做。”
施绵没了动静,严梦舟以为她被拒绝后,在与自己赌气,刚松了力气,那只手又朝着他胸口爬去。
他脸一沉,再次将其擒获,道:“不让我碰你,那你也别碰我。”
施绵的手动不了了,可身躯还能动,她向外挪动着贴上严梦舟的后背。
女子凹凸有致的身躯贴上结实的后背,气息缠绕着,在严梦舟心底掀起滔天的风浪,他想翻身过来把施绵制服了,胁迫她一起沉沦。
“别动。”施绵感受到他的躁动,用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少和我斤斤计较。”
她的手动了几下,成功从严梦舟的桎梏中脱身,贴着匀称的腹肌向上,最终停在了严梦舟左侧心口,感受到一颗狂跳着的、炽热的心。
作者有话说:
今天修稿没注意时间,超过了十二点,惭愧……
另外发现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月石的用法,这里做个小科普。
一、月石可以通过签到获得(目前我只知道这一种获取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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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样。
第78章 夜话
严梦舟侧躺着, 施绵从他背后抱着他,手臂搭在他腰上。
早前严梦舟经常这样抱她,宛若一座小山将她完全护在怀中, 现在两人角色颠倒, 施绵没有那样宽阔的肩膀, 抱着严梦舟的模样,犹若一株攀爬在岩石上的藤蔓。
岩石倾倒,就能将娇弱的藤蔓扯断压住,他却静立无声,任由藤蔓在身上作威作福。
施绵的脸贴着严梦舟后背, 手掌按在他心口感受了会儿,话音随着心跳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落下,“你不必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我有眼睛, 我会自己评判。”
她的话未能得到严梦舟的回应,换位思考, 假使她是严梦舟, 这会儿也不会想说什么。
于是施绵自顾自道:“你所说的幼时过往, 可以是所有人的错, 唯独不能是你的。所以你因为那些遭遇产生的嫉恨、憎恶, 都是理所应当的。只要是人, 都避免不了这样的想法。我也有过……”
施绵停了一下, 道:“我想过把你迷晕了绑在树上,拿竹条抽打你的。”
严梦舟就像睡着了,始终没有声音。
施绵不信他这时能入睡, 脸在他背上蹭了蹭, 覆在他胸口的手掌往下移动, 从紧致的胸肌摸到上腹部时,严梦舟动了,扣住她的手,重新移回到自己心口处。
施绵如意了,道:“那时候我还小呢,你总欺负我,太讨人厌了!我想把你打哭,让你喊姐姐饶命。”
严梦舟仅在初识那几日欺负过她,那会儿她还是个娇生惯养、招人烦的小丫头。
忆起旧日不合的时光,严梦舟轻嗤了声。
有点像调笑,还有掺杂着些不屑的意味。
“你是在嘲笑我痴心妄想让你叫姐姐,还在是笑求饶?”施绵问完,严梦舟又没了声。
得不到答案,她轻哼一声,道:“我不介意你有狠毒的想法,因为我也有。你想了那么多,并没有主动去做,都是别人先招惹你,你才出手的。我不一样,我已经不是小时候只会想的我了。”
提及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与阴暗的心理,严梦舟不想说话,但是提到小叠池的往事,他就不没那么抵触了。
严梦舟语气平淡道:“你是与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的你还有点硬脾气,现在是一点儿也没……”
正说着,搁在胸口的手用力撑起,施绵在他身后抬起了上半身,几乎压到他身上来。
严梦舟下意识地屈起腿,想偏过身子接住她,可施绵撑在他胸口的手忽然扯松了他的衣襟,紧接着,严梦舟肩颈交界处传来湿润的触觉,他转头,看见了施绵埋在那里的脑袋。
肩颈处又湿又热,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萦绕在严梦舟脖颈与胸前,使他血液中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燥热重新燃起。
他想接住施绵与她相拥,胳膊方动了一下,再次被按住。
被红唇贝齿贴着的肩颈处倏然传来痛觉,是施绵合紧牙关,凶狠地咬了下去。
严梦舟急喘一声,险些没控制住将她掀翻过去。
口中尝到淡淡的血腥味道,施绵松了劲儿,重新躺回去,也推着严梦舟躺好,道:“现在的我可是想到就去做的,很凶的,你再因为情绪不好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会咬得更狠!”
严梦舟在那处摸了一下,指腹触及一道深深的牙印,还有一点温热的黏液,是牙印中渗出的血水。施绵的确是下了大力气的。
有点痛,但严梦舟甘之如饴。
今日他在施绵的逼问下凶戾地吐露了心声,施绵不满的是他试图逃避的态度,而非他卑劣的内心。
他才清楚意识到,他的血脉亲情被至亲之人无情地踩在脚下碾压,而这一捧不知何时滋生的情痴,从始至终都被施绵用心地呵护着。
对施绵来说,他有什么卑劣的想法、想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可以,唯有这份环绕着两人的纯净情愫,即便是他本人做出了于之有损的事情,也是要被施绵惩罚的。
其实施绵要惩罚他有更容易的法子,只要在他胳膊上的伤口一压,就能渗出血水来。
可她选择亲自动口,凶狠又亲密,是独属于他们小夫妻的惩罚。
难以言喻的感受充斥着严梦舟的心房,这感受压过了他肩颈处与胳膊上的疼痛,也将他心底那种无法表述、更不愿暴露出来的自怜、怨恨驱散。
此时此刻,他那些丑恶的心思恍若暴露在阳光下,施绵一眼扫去,质问道:“你要为了这些东西,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那些东西怎么配与两人的感情相提并论?
他做错了,所以施绵咬得再狠,也是他应得的。
严梦舟握着施绵的手抓揉,很想问她自己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去抱她。
大概是不行的,她还在生气,不让碰。
严梦舟心中思绪翻腾着,听见外面的风声忽地转急,骤雨急坠在檐上发出噼啪声响,“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小狗的呜咽声紧跟着传来。
施绵“呀”了一声,道:“一定是院子里那棵矮杏树,十三非要把狗窝搭在杏树边上,那棵小树被狗狗折磨了好久,前两日就差点断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严梦舟想要亲近的冲动,他心中蓦地生出诡异的嫉妒,明明是他与施绵成亲,怎么与施绵朝夕相处的人却是十三……
幸好十三脾性差。
“树干断了,狗窝不会被砸到了吧?”施绵忧心小狗,抬起上半身,推着严梦舟想出去看看。
这时外面的风雨中多了道脚步声与对话声。
“……砸到了吗?”是菁娘的声音。
贵叔回道:“砸到了,好在十三搭狗窝时很用心,狗窝很结实,没伤着狗……”
外面的声响使得内室中的小夫妻不约而同地噤了声,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菁娘与贵叔确认了黄狗无碍,脚步声向着隔壁厢房走去,拖沓几声,停在了施绵的房门口。
贵叔问:“怎么了?”
菁娘叹了声气,道:“今夜雨大风急,不知小姐冷不冷,有没有踢褥子……”
贵叔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有十四在吗……”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不踏实……”菁娘的声音含糊不清,并不明说为什么不踏实。
贵叔也哑了声,过了会儿,菁娘道:“行了,回屋吧。”
二人的脚步声从房门口离开,直到隔壁传来房门合上的声响,内室仍静悄悄的。
好半晌,施绵与严梦舟均未出声。
这一意外让严梦舟心头浮动着的燥热褪下了几分,他沉下心来,去揣测菁娘所说的不踏实。
菁娘的不踏实全部来源于施绵,是今夜他与施绵同榻,使得菁娘不踏实了。因为两人的婚事尚未能得到他血亲的认可,一旦事情有变,吃亏的人只能是施绵。
严梦舟欲转身面向施绵,施绵的手紧压在他心口,不让他转身。
“你对皇帝皇后的感情,是你的私人事情,我不会插手。但你要做什么事情总要让我知道的,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得知我夫婿受伤了。”
严梦舟理亏,轻“嗯”一声。
施绵脸贴着他的背,又问:“你确定严侯倒戈后,锦川王会动手吗?”
严梦舟隔了会儿才沉声道:“老道士十多年前是辰王麾下的谋士,燕王于行宫避暑、先帝突发重病,都是他的谋划,就连串通贼寇拦截燕王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辰王逼宫,派他来率领贼寇阻拦燕王,不料燕王抛弃了妻儿直奔京去,贼寇见识短浅,擒住我这个皇孙后再听令于他,错失活捉燕王妃与皇长孙的最佳时机。”
后面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辰王伏诛,老道士于心不忍,将年幼的严梦舟从贼寇中偷偷带走了。
施绵听得怔怔的,一面想着曾经的燕王、燕王妃的确不配为人父母,另一面惊诧于老道士的身份。
原来将严梦舟养大的人,也可以说是害他沦落至此的祸首。
“他劝我争抢皇位,我让他去找叶承云。”其中多少争执与分歧,被严梦舟一句话概括,他接着道,“他已经谋反过一次了,会帮助叶承云复刻一次更完美的谋反,你我只需要等待时机。”
施绵在心中将这些事梳理清楚后,轻拢眉心,毅然道:“等雨停了,我去严侯府吊唁严狄。”
察觉到严梦舟身躯绷紧,她解释道:“去吊唁的人很多,我跟着黔安王妃和明珠一起,再带着十三与贵叔,不会给严侯动手的机会。直接激怒了他,让他尽快投靠锦川王。”
严侯越早与锦川王合作,京中越早变天,他们才能更快地脱离景明帝与严皇后的控制,早日离京。
“不必,他已经忍无可忍了。”严梦舟在黑夜中凝眸,缓缓沉吟道,“至多一个月京中必有变故……三个月内,我必带你以楚湘王妃的身份回封地。”
“好。”施绵回答得很轻松,实则心中仍有许多疑虑。
锦川王在严侯的配合下逼宫,严梦舟是站在锦川王这边,还是站在太子那边?最后登基的人能安心放他们离开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光靠想,是得不到回答的。
也许严梦舟自己也在思考这些问题呢?
说完这些,两人都很久未再出声。
雨声响在屋顶,响在窗外,也响在施绵的枕下,她睡不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开始想念严梦舟的怀抱。他身上热,能把自己抱得严严实实,一点不受凉气侵扰。
可她又决心要给严梦舟一个教训,不准他来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