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哪怕是出门上班的人都该差不多回家了,即使没有回家,家里也有其他的亲属在。
并不是所有居民都愿意这么做,有小部分怀疑论者和质疑安虞柚实力的人依然不愿意付出,但好在这么少数几户并不影响大碍,只要这里大部分人能守规矩,那阴兵借道过境的问题就不再是麻烦,由此带来的诸多后果比如阴气过重吸引邪祟甚至导致鬼遮眼等等也不会反复发生了。
“请钟馗吧。”安虞柚给出建议。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虽然不是很懂,但钟馗大.神.的.名头谁不知道啊,那么厉害的神明肯定没问题的。
“钟馗是判官之一,执掌罚恶司,一身紫袍、怒目圆睁,所以往后家里要忌讳穿一身全紫却做一些不太正经事情的情况,如果只是普通的穿紫色衣裳上班之类没有问题。”
安虞柚主要指的是如常见的钟馗像那种穿着紫袍唐制胡服情况,就好比扮成关公却做一些淫.乱之事一样,既然家里供奉着钟馗,那多少要敬重一二,别在神像面前搞一些有的没的,若只是普通日常生活其实并不影响。
钟馗通常双唇紧闭,态度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凡来来地府报到的鬼魂,先经孽镜台前映照,显明善恶、区分好坏。*
作为罚恶司的长官,钟馗权柄不小,生前作恶的坏鬼全部由祂处置,祂根据阎罗王的“四不四无”原则量刑,其中“四不”是不忠、不孝、不悌、不信,“四无”是无礼、无义、无廉、无耻,轻罪轻罚,重罪重罚,很是公正严明。*
查清楚生前罪孽判下刑罚了,这些鬼魂会由阴差送到罚恶刑台上,送往十八层地狱,直到刑满,赎清罪孽,再交轮回殿,走畜生道,重新投胎。*
像这种有罪的魂灵哪怕清罪,也很难再世为人,所以说想投胎为人真的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选钟馗是因为你们这里已经有了不少的血案,积年累月下来,出事的不少,也吸引了一些比较凶悍的东西在,不过‘因祸得福’,阴兵过境时多少也留下了一些‘地府威严’,所以这些脏东西反而没有立刻作乱,只是这是早晚的事情,门开得越大,能往返进出的东西越多,情况越复杂,那邪祟作乱的可能性就更大。”
“而且,钟馗是作为‘捉鬼之神’被确立的身份,在唐时就已经基本稳定神格,流传至今,祂的故事传播极广,不用怀疑,面对鬼怪祂的威慑力没话说的。”
“明白明白。”众人纷纷应是,不少人连晚饭都没怎么吃,光顾着收拾屋子腾地方或是去社区帮忙买做仪式的东西了。
大部分东西安虞柚自备,不需要居民做什么,唯独一点,能作为供奉钟馗信物的东西要他们自己准备。
社区为每家每户都准备了钟馗像——这种画像很好买,也不贵,现在鬼怪复苏这个时代,那真是分分钟就能买回来一打不同大小不同样子的神明画像,什么类型什么姿势的都有,仿古的现代的全部齐全——有些比较有想法的则自己准备了钟馗神像甚至是一些古籍抄本比如《除夕钟馗驱傩文》,或者是钟馗瓦、钟馗旗幡、钟馗人偶的,各种各样。
安虞柚每样都看过,能用的就点头,不能用的就委婉表示换一个或者干脆就用社区统一采购的钟馗像。
到了时间。
安虞柚领着乌压压一大群人站在社区专门腾出来的空地上,随着黄符的燃烧,一直点着的白檀香突然不太自然地旋转着飘荡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影响烟气的流动。
安虞柚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不愧是她小时候第一次剪纸人就无意中请过一次的大神。也正是因为这次“意外”她姥姥才会发现安虞柚在此道上的天赋,意识到她随手剪的东西自己都没意识到,直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也忘了把神灵送回去,结果这位好神就替她守了一晚上的夜,处理了几个想伤害她的邪祟——
打那之后姥姥就不准她随便剪纸,随便就学虞菲留下来的那些玄门术法了。
虽然这位神灵通常不会现身到她面前——她估计是因为祂的忙碌和祂的面目身姿更为凶悍可能会吓到人,但祂绝对是非常乐于帮助她的一位善良的神明。
“真好。”安虞柚想着,忍不住露出笑容。
神灵未现真身,但代表请神信物的主神像已经发出了金光。
言明情况,得到首肯,她微笑着看向忐忑不安的众人。
“不必担心,就按照我之前给你们讲的,每个人都拿着那根香上前来,右手执香,借白檀香上的烟火点燃,随后径直回家,中间不要回头不要说话,任何东西喊你的名字都不要搭理,如果感觉不对就马上闭眼停下脚步,我会一直关注着并且最快时间赶来处理,不过有神灵庇护,这会儿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小。”
“到家之后,立刻把手上的香放到供奉的那个主香炉上,然后对着钟馗像或是其他的供奉物行三次跪拜礼,随即起身,站在垫子的旁边,人面对神像,给神灵介绍这个住处里的其他家人,说的内容可以是直接介绍,也可以是开头问好,简单点复杂点都可以,絮絮叨叨唠嗑日常也可以,简简单单说明家人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名字也可以,总之一定要介绍自己住在这里的家人,让对方也恭敬地磕三个头,这样才算结束。”
第92章
毫无疑问, 安虞柚再一次取得了成功。
没有谁比住在闫三角的居民对自己生活中的变化感触更深的了。
原本住在这里,尤其是到了午夜时分,从十一点多开始, 到凌晨两点, 那空气中的阴冷简直让人熬不住,冷气是往骨头里面钻的,从罅隙中拼命地跑进身体里面, 接着浑身都开始疼, 骨子里发冷,瑟瑟发抖,一身鸡皮疙瘩,怎么都处理不好。
原本这里也有得风湿或者本身胳膊腿、身子骨不太好的老人家,有一段时间那是一直睡不好觉, 不用下雨天, 一到晚上夜半时分就开始疼, 有些搬出去了, 有些直接进医院住着了, 还有的没办法就拿那种小太阳、取暖器之类,在部分有地暖的条件下继续用各种取暖设备,就这样才熬过了这个冬天。
闫三角这里是老住宅,不少还是文保单位的老房子,房子修建得早,成型之后基本没有太大的改动,虽然这些年也有小范围的修整, 像是几十年前也拆除了一大批的违章搭建, 迁走了很多没本地户口但是是常住民的租户或住户,但整体上是没有太大改变的。
因为时间早, 所以这里没有公共的每家每户铺排的暖气设备,有些有空调有些有其他的取暖方式,还有部分是后面自家出钱装修,想办法排的管子。
那会儿是真的冷得不成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入冬之后本地的气温低,再加上这里的供暖情况不好,所以才会感觉那么冷,但等进了两三月,周围环境明显是气温回暖了,温度数值也很明显有提升,但众人的体验感却并没有变好。
反而,身边的怪事越来越多,最明显的就是晚上睡觉不仅冷得吓人,耳边还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呜呜咽咽的,似哭死笑,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完全符合大家想象中的对那种鬼哭狼嚎的理解。
但好在,现在一切麻烦都没有了。
说不上来什么具体的理由,如果非得嘴硬一点,死不承认,于是说这是心理作用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用普通民众能接触到的仪器设备是很难观测到某些灵异现象,除非问题已经比较严重,可能会危害到个人性命安危了,但大家确实感觉睡在屋子里安心多了——
可以安然入睡,浑身的阴冷感也完全消失了。
从温度看,其实前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几天前是这个个位数温度,现在也差不多还是这个个位数温度,但不论是白天还是暖上,身体里都没能留存得住那股暖意了,尤其是白天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闻着花香,听着一点点车水马龙的声响,那感觉真的是相当惬意。
古话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了。
安心、自在,怡然自得。
“太好了!”
“大师就是大师!”
“确实,不同凡响,非常厉害。”
“我现在感觉特别好,风湿贴终于可以摘下来了,我说我明明没这个毛病的,还以为真的是上了年纪骨头不行了。”
节目组的人惯例找到已经完成项目的委托人,了解选手完成任务之后委托人的感觉,记录下相关情况,将后续反馈和可能的情况变化纳入对选手能力的考核之中。
像是闫路巷事件,就是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开始正式做“第一次”回访,大概就是采访本地居民,顺便了解一下他们的供奉情况。
在这次记录中,他们会请委托人给选手们分别打分,这个分数在选手的本轮比赛评分占比中比较高,毕竟只有委托人满意这个任务才算比较圆满地完成了。
因为下一轮比赛是万众瞩目的冠军角逐战,所以除了通过这次打分角逐出前三名,还要给出令人信服的数据以及为前三位选手做“参赛总结”,故而采访的时间会比较久,内容比较多,到时候还要和其他的回访放在一块儿。
距离第一场比赛,也就是所有选手的盲选-海选比赛差不多刚好是六个月时间,刚好半年,足够第一场第一轮的委托人或评委团给出“最终反馈”了。
如果不是比较大的事件或需要长期观察看结果的任务,基本节目组就以半年回访为最终线,少部分时候还会有一年期的回访记录。
“特别好,满分。”
“对对对,没有什么可以争议的地方?”
“什么?哪里可以改进的地方?”
“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没有吧,哪都好,大师还给我们省钱了,其实我觉得咱们也可以奢侈一点的,你看我们现在经济变好了、国民收入提升了,日子眼看着越来越好,大家都不愁吃不愁喝,穿得也时尚了,给我们老祖宗的供奉却还是旧的那套,大师完全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些名贵的,咱们也这社区也不穷,不能让人瞧不起我们闫路巷的。”
“是是是,确实是这样,咱们供奉只供个打印画,看起来太简单……说直白点,有点太寒碜了,配不上咱们这么厉害的大师和这么厉害的祖师爷,老祖宗神保佑我们好好睡觉、安稳过日子,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骚扰我们,这多好啊……”
“如果不是时间紧,我早让我儿子从国外给我把好木头好玉石寄送到家了,还可以找南亚那边的大师来雕刻,咱不差这点的。”
“对对对,我们老姐妹还可以凑个团,到时候一起请大家师傅出关下刀。”
显然他们也不是完全不懂,知道有的雕刻大家或是玄门大师不仅要价高规矩多,还额外有个像是“润笔费”一样的“下刀费”,当然名头不会这么直白,会起个好听的收钱的名儿,除了单独的委托雕刻费、材料费、人工费等等之外,还有个“请人出山”的钱。
节目组的人连忙打住这个势头,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节目,不兴铺张浪费那套,搞玄学的想要花钱实在是太容易了,太多名头可以收费可以洒洒水了。
不过,委托人们的态度全都被忠实的相机记录了下来。
这原本只是为了确保评分时候足够公平,且要求委托人言之有物,什么分数什么原因都要讲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人给得特别不合理,那么专门的委托人评分评审团还会对其做出考量,不合适的分数会被去掉或者降低权重,当然这个权限用的是非常谨慎的。
“那行,就这样?”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吗?”
“咱们以后还能联系上大师吗?”有委托人询问。
因为即将到来的是冠军赛,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再加上委托人不是现场打分,是三天后的今天才开始第一次评分,给出反馈,所以在任务完成的当时,节目组名义上是不允许选手和委托人私下联系的。
安虞柚是个很乖巧的选手,并不会去尝试那些擦边线的行为,也不会去试着冒犯节目组的规则,更不会轻易让自己落人口舌。
所以,尽管闫路巷的委托人积极要求,包括这里的住户和这里社区的工作人员、联络人员在内都想要她的联系方式,但安虞柚最终还是没有给,只让他们可以和节目组的人联系找她,或者通过特案局的方式。
这里的案子解决了,那么特案局那里的案情就可以消掉了,安虞柚本身也是特案局的正式工,如果委托人有要求,那特案局那边也可以联络他,让她和这里的居民沟通,如果后续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她也可以过来帮忙处理。
成为了冠军的有力竞选者,虽然冠军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根据节目组的准备情况,以往期的时间点来看,快的可能一周后,慢的可能要等一个月甚至一个半月的时间——但安虞柚能明显感到,哪怕是走在校园里,关注她的人也更多了。
就在昨天,安虞柚刚刚下课,就有不知道等了她多久的学长学姐找上门,似乎是学校新媒体中心的成员,干事和某组组长,另外又有学生会联络部的人以及学校的神秘学社团找到他,大致意思就是想和她做个采访,为表诚意他们亲自过来找她了,采访的内容都可以具体商量,只要她能答应就很好了——
这采访的被采访者还有钱拿,据说是某个部门拉来的校外赞助,大概就是在采访的时候在桌子上面放一下赞助商家的产品。
具体的采访名目似乎是采访校园名人以及玄学知识的一些科普采访,总之是既和节目有关又和安虞柚本身的玄门背景有关,也算是凑了时下最热的一个热点了。
安虞柚和他们约定了时间,确定了采访形式是视频、照片和文字都有的,具体的采访稿件和相关报道会提前给她看过,然后在几个平台和公众号上进行首次发布,涉及到的就是新媒体、学生会和某些社团。
报酬则走学校的卡号和账户进行打款,虽然小几百块钱和安虞柚目前赚的大数额比一点儿也不多,但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这会儿,乔丽潘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安虞柚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经常呆在寝室里面除了上课就不怎么出门和社交的学姐是怎么如此消息灵通的,但反正她已经听说了消息,还为安虞柚高兴了一把。
据说是这种采访会留档,尤其是校学生会那边的,对采访人的挑选非常严格,不是那种随便谁走走关系就能上去做讲话的,而这种履历对后面一些评奖和活动都有一定的帮助。
“学姐你知道的真多。”
“小事小事。”
乔丽潘不在乎地摆摆手,她穿着一身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房间没开空调,校宿舍当然也不存在暖气这种东西,不过现在的温度还可以,关着窗户没有风吹进来,也不会特别冷。
“说起来,你们比赛的决赛选好了吗?就是冠军角逐战。”
“还没有呢,”安虞柚摇摇头,视线落在乔丽潘放在旁边桌上的外卖盒上,她顺手就打包了准备出去扔垃圾,“听说是有改动。”
“没事没事,就放那儿吧,我一会儿自己去扔。”
“没关系学姐,我顺手的事情,今天是我打扫卫生,正好我要换垃圾袋,可以一块儿扔了。”
他们这里也有垃圾分类,安虞柚一开始还不太习惯,后面就学会了,比较幸运的是这里的垃圾分类不是很细,只是区分了大概的类别。
乔丽潘吃完之后其实也已经做了区分,收拾起来并不麻烦,比如没吃完的炒饭这样的厨余垃圾单独扔在了一个小袋子里,然后装炒饭的纸壳子和木筷子连同纸巾另外扔在了一遍,再有就是一点儿塑料垃圾,放在了寝室另一个垃圾桶里。
安虞柚估计学姐又是一觉睡到了早上十一二点,也可能是一早就醒了然后在床上玩手机,反正她早上九点多的课,八点多起床的时候学姐还没起来。
等拖到了中午十二点多,点了个炒饭外卖,东西送到了楼下,她这才开始吃东西。等她一边玩平板看视频一边吃饭,全部弄完,就已经是两点多钟,安虞柚是三点多下课就立刻回了寝室,这会儿正好开始收拾卫生。
“什么改动?”
“我听小江说的,原本节目组其实有几个方向,就是冠军赛的选择,但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取消了,原本所有的计划都被否决了。”
固然,节目在播出期间经历了不少的风波,前前后后大小意外,到最后很早就变成了官方干预,直接把原本的比赛计划和比赛项目都改了,但关于决赛的选择其实是早有准备的。
前面的都属于铺垫,可以重要可以不重要,可以刺激可以不刺激,但最后一关,最重要的冠亚季军争夺,那比赛难度必然要高,比赛精彩程度一定不能差,为此,节目组至少准备了一年时间,就为了挑选最合适这个冠军赛的项目——
既要刺激收视,又要得到好名声,能展现节目组的能干,更要体现出选手的优秀。
一期比赛,少说也有上百位选手,那么严格的层层筛选,一轮轮地比试下来,留到最后的必定得有两把刷子,都是有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