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苦后甜”、“梅花香自苦寒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书吟从小接受到的教育。
“不过你现在确实比以前优秀了很多。”商从洲抽了几张纸,动作轻柔,细腻地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
“大家都过得很辛苦啊,没有过去的辛苦,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书吟笑着,“哪有人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但我希望你少吃点苦,希望你的人生过的轻松一点儿。”商从洲眼里的心疼呼之欲出,他怅然道,“书吟,你要知道,不是苦难造就了你,是你成为了你。”
书吟怔怔的,又荒谬,又难以置信。
她以前曾反复地问自己,到底喜欢商从洲什么?
而今似乎终于可以给过去执迷不悟的书吟一个答案。
——因为他优秀却不带优越感,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优点,他是闪闪发光的,但他不吝啬将身上的光,照耀在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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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渐渐下着。
室内的潮热感被暖气烘干。
书吟才缓缓地从商从洲的怀里直起身,她揉了揉眼,说:“今天是你生日,你有打火机吗?点个蜡烛,许愿。”
商从洲说:“没有。”
书吟拿着蜡烛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拿着点燃的蜡烛出来。
商从洲:“家里有打火机?”
书吟漫不经意道:“煤气灶点的。”
商从洲眼皮一跳:“你可真是剑走偏锋。”
书吟把蜡烛插上,蛋糕放在商从洲面前,然后,把四周的灯都关了。空间里唯一的光,就是摇曳的烛光,她催他:“好啦,寿星,许愿啦。”
商从洲挑眉:“没有生日歌吗?”
书吟:“有。”
她唱着,她有一把好嗓子,出乎意料的,唱歌跑调严重。
但商从洲眼梢弯成细细的线,如听天籁耳暂鸣。
商从洲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即便过生日,他也不会许愿。
他物欲很淡,又因家境优越,想得到的东西都唾手可得。至今为止,并没有任何事物需要他劳心劳肺过。
在今天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之后。
他有了心愿。
他希望书吟未来的人生,顺遂平安。
许完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很小的一个四方丝绒盒。
和书吟送他的盒子,极像。
摇曳的烛火,似将周围的氧气耗尽,空气越发稀薄,呼吸逐渐紧促。
书吟明知故问:“这什么啊?”
商从洲是很有耐心的人,边打开盒子,边解释说明:“结婚戒指。”
是枚无比闪耀的钻戒。
领完结婚证,商从洲便联系国内知名的钻戒设计师,设计了这枚戒指。苦等一个多月,终于在他生日这天收到。
他拉过她的手,缓缓戴上。
戴上后,他俯身,像是世上最虔诚的信徒,在她指上落下一吻。
“戒指都戴上了,商太太,以后可不许再和别人相亲了。”
第55章 55
55.
那晚商从洲和书吟罕见地什么都没做。
隔日醒来, 书吟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脸还有些肿。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方才洗漱。
冬日光线昏昧, 辨不清上午还是下午。
书吟想找手机看下时间,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后知后觉想起来,手机落在她父母家了。
一想到要回去拿手机,她就心烦意乱。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书吟直觉商从洲会去找自己父母。
即便她没有告诉过商从洲,自己父母家在哪儿。可她不敢低估商从洲的能力,他想了解一个人, 想必只需动动手指头, 不消多少时间,便有人将书吟的资料递到他手上。
手机不在身边, 她无法联系到他。
书吟回屋,迅速画了个妆,确保旁人看不出自己脸上的指印后, 连忙出门。
灰霾遍布的雪天, 书吟在路边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她报了霍氏的地址, 车一路飞驰到公司外, 书吟拿出现金。
司机收到现金的时候还愣了下,边给她找钱边调侃着:“这年头,给现金的人可不多了。”
书吟接过找的零钱,匆匆忙忙地撂下一句“谢谢”, 没有一丝停留,进入办公大厦。
办公大厦进出需要过安检闸机, 只有在这里上班的人才有工卡刷闸进入。
书吟理所应当地被拦在外面,她与前台沟通:“你好,我找一下商从洲。”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请问有预约吗?”
书吟:“没有,我是商从洲的太太。”
前台小姐敲打键盘的手一顿,边上的几位处于空闲状态的前台也都纷纷侧眸过来。
“自称商总女朋友的挺多,但是太太,您还是第一个。”到底是大公司的前台,说这话时,神情很是真挚,没有半分嘲讽的意味,“要不您自己联系商总?”
“……”书吟难以启齿,“我没带手机。”
“抱歉,女士,我们没有办法替商总处理没有预约的访客信息。”
打工人都有各自的难处,书吟没有为难她。
思忖半晌,她记起当初自己来翻译时,接待她的助理。
“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周行止助理吗?”
“周助理吗?”前台忽地往书吟身后一指,“周助理在那儿。”
书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瞥见了刚从室外进来的周行止。
她和前台说了声“谢谢”后,连忙跑向周行止。
周行止刚送完客户,甫一进大堂,就被人拦住。定睛一看,似乎有点儿眼熟。
“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书吟,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今年五月的时候,我给容总当过法语翻译。”
如此一说,周行止想起她来:“书吟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书吟说:“我手机没带,有点急事,想找商从洲,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周行止皱了下眉:“商总半小时前离开公司了。”
书吟:“那他去哪儿了?”
周行止:“抱歉,我不是他的助理,不太清楚他的行程。”
书吟急得不行。
跟在总经理身边的人,各个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精。
周行止对书吟的印象,除了翻译水平高的惊人以外,更多的,是那日,总裁办传出来——商总因为私事,推了与亚太投资银行副总的应酬。
商从洲向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那还是他头一次因人误事,并且,是个女人。
周行止直觉书吟与商从洲的关系,非同一般。
见书吟面露焦急,周行止掏出手机,“或许,需要我帮你给商总打个电话吗?”
书吟顿了顿:“麻烦你了。”
电话接通,周行止说:“商总,书吟小姐来公司找您了,但是她似乎忘带手机……好的,我把手机给她。”
言毕,周行止将手机递给书吟。
书吟说了声“谢谢”后,接过手机。
有一两秒无话的空档。
还是商从洲先开口,含笑的嗓:“怎么突然来公司找我了?”
书吟不答反问:“你在哪里?”
商从洲:“车里。”
书吟:“你去哪儿?”
车窗外,是经过岁月洗涤的老小区,墙面失去底色。
商从洲从容应答:“去一趟分公司。”
书吟问他:“是不是去找我爸妈了?”
商从洲轻嚇一笑,清淡的口吻:“怎么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