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栾青词应一声,从玉奚生手里接过幽晶兰,他爱吃这些灵草也是因对自己修为有益,依照玉奚生而言,他化形很快,才刚刚化形,修为便堪比修行数百年的大妖,多年来吃的天材地宝也助他修为节节攀升。
三重雪宫除了玉奚生外,栾青词相信自己绝无敌手。
他兴致不太高,靠着窗前瞧外边有些阴沉的天色,空气中弥漫湿气,想是倾盆大雨的征兆,拎着那株幽晶兰就要往嘴里塞。
还没送入口,就被玉奚生伸手夺去,连盒一起。
“怎么就要直接?”玉奚生将幽晶兰放回盒中,失笑道:“不怕涩了?再等一等……”
“不妨事的。”
栾青词轻轻打断了他。
玉奚生一怔。
栾青词靠着窗,青色抹额的带子垂落胸前,神情恹恹,“我如今不怕了,你也不必费心,毕竟……我已在外十年,世事并非一成不变的,我也一样。”
最初离开三重雪宫时,栾青词没日没夜都难熬得很,他惦念着师尊,思念煎熬入骨,被宠爱了多年的小鸟飞入江湖,见惯冷暖,也曾被诓骗受伤,于是便更想念心中那人。
日久天长,青鸾君之名响彻仙门时,从前娇气到吃食都精致万分的栾青词,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将各种灵药咽下去。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天际有闪电倏尔划过,随即便是闷响的雷声,愁云淡,雨潇潇。
“你……”
玉奚生开口,嗓音有些哑,在雨声中又好似有些温柔,“在外如何皆不论,如今你回来了,自然不必再吃苦,小鸾……当年,不该允了你。”
栾青词有些恍惚。
心魔和师尊的区别不能再明显,一个儒雅斯文,一个放荡疏狂,但时至今日,栾青词也没法将他们分的那么清了。
“有师徒名分在,你我就是三重雪宫的颜面。”栾青词恍然回神,轻轻说道:“庭兰也是你的弟子,你如此偏爱于我,庭兰他……”
话还没说完,玉奚生已然走上前来,行云流水般的垂首吻在栾青词唇上,将他话音截断。
这不是玉奚生初次吻他,但这一次格外温柔,窗外是湿冷的雨,可栾青词正被暖热环绕。
在栾青词挣扎前,玉奚生便结束了这个浅尝即止的吻,他望入栾青词的眸,轻声说:“我偏爱于你又如何?你想让我也这样对他?”
栾青词分不清自己因何而恼怒,或许是这个突如其来的、让他心悸的吻,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你……他是你弟子。”
“你也是。”
玉奚生低低地笑了,更为放肆地要吻下去,栾青词蓦地偏头,吻就落在了脸颊上,轻笑的低语也落入耳中。
“还不是亲了你这么多次?”
栾青词闭了闭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玉奚生也不肯退,他坦荡如旧,“可我也早便告诉过你,倘若我活着,想得到你这一点就不会变。想抱你,想亲你,想……”
“够了…!”栾青词终于忍不住挣扎推拒,清隽秀美的眉皱起,又羞又恼,“我同你说正事!”
“我也同你说正事。”玉奚生单手锢住细俏的腰身,神情终于正经了几分,“我说过,至少在你离宫之前,我这个心魔与他尚且不分彼此。”
栾青词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玉奚生轻轻说道,“我们都在思念你,小鸾。”
栾青词说不出话。
“自你走后,思念着实难熬,我念着你,越是思念,便越是放不下,如此一来,于你的感情也愈发不可收拾。他怕了,便压制的更狠,以至于修入岔路,正是那一次,他将自己的欲彻底剥离,便是我了。他本是想将我永远封印下去的。”
这些栾青词不曾知晓的、与师尊有关的往事,在他离开的时日,师尊同样思念着他。
“那你为何……”栾青词犹豫着吻,“是那个阵法……”
“不是。”玉奚生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他深深地瞧着栾青词,眼神中复杂至极。
“是西檎岭的那天。”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栾青词到现在也不知情,他只记得自己伤重,又被那些修士寻到,本想输死一搏,却终归还是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便是化作焦土的西檎岭和将死的师尊,虽说后来也听闻西檎岭的三日大火,那青金色的火焰俨然是他的,可这火焰从何而来,他又为何伤势痊愈,甚至修为比以往精进不少,便一概不知。
“那天是怎么回事?”栾青词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西檎岭?”
“你有难,我怎能视而不见。”玉奚生神情复杂,“可还是去晚了一步。”
栾青词以为他到时大火已经烧起来,刚想说话,便听见玉奚生沉沉嘶哑地说道:“等我赶到时,你已然……气息全无。”
“什么?我……”
栾青词愕然,难以置信地问:“我死了?那我现在……”
“我也不知。”玉奚生趁他惊讶的时候吻了吻栾青词的脸颊,充满安抚意味,轻声说:“我也以为你……但或许只是伤重,但那时,他心神大乱,加之伤及灵体陷入沉睡,半年来,我才趁机夺了这具身躯。从他乱了心境时,对我封印便在松动,由我来掌控这具躯壳也是他的意思。所以小鸾,你明白吗,玉奚生爱你疼你,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