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玄长老,稍安勿躁。”玉奚生从容自若,唇角微微翘起,“这是绡香城与路家之间的恩怨,那狐妖修为不低,又姓有苏,六百年前恐怕在族群中地位不低,就这样叫他们祭了皖湖,那群狐狸可不会善罢甘休。”
当世的妖族大多隐居深山老林,唯有狐妖一族,自称有古妖血脉,堂而皇之地在西陵郡旁边占了个地盘,专门做些醉生梦死的买卖,混得风生水起不说,连生意也极好。
而且这群狐妖最是心眼小,睚眦必报,若是无事,仙门之中也无人愿意招惹他们。
闻得此言,祛尘缓缓颔首,说道:“不错,此事我们不必插手,等绡香城的狐族自行决定。”说完,他看向栾青词,问道:“适才听闻,少主此行也有收获?”
栾青词想起那颗珠子,皖湖下名为蜃的巨兽,还有有苏婵借助珠子施展出的绝妙幻境,看似有所收获,但实则还是一团迷雾,于是面不改色地颔首,“嗯”了一声。
见他没有多说,祛尘也就识趣地没再问。
虚风长老对新得的灵草倒没多满意,叹道:“路氏小门小户的,哪怕敢做出劫杀我宫门弟子的事,也着实登不上台面,这灵草年份最高的不过百年,啧啧,太寒酸了。”
栾青词想起被玉奚生扣下的幽晶兰,有些心虚地垂下眼。
“还有一株,本座留下了。”玉溪生坦然道,“灵草也需机缘。”
玉奚生从前便喜欢取灵草给栾青词做糕点,众人皆知,于是被扣下那株用做什么,众人心知肚明,这会儿面面相觑之下,谁也没说出个不字。
栾青词见事情差不多说完,便对玉奚生低声道:“我要去巫塔。”
意思就是要玉奚生跟着一起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离开玉奚生,会不会再次失控。
“先不去。”玉奚生轻蹙眉,“跟我回霜梧峰。”
栾青词不大情愿,还想说什么,但见玉奚生如此坚定,心知动摇不得他,何况又是自己有求于人,只得噤声。
玉奚生转头又瞧向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谢庭兰,说道:“你也跟着来。”
谢庭兰愕然地“啊”一声,才点点头:“弟子遵命。”
玉溪生带着两个徒弟离开,剩下的三位长老大眼瞪小眼,看着一脸可惜的虚风长老,祛尘劝道:“皖湖凶险,多亏了宫主与少主,不过一株灵草而已,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虚风叹道:“老朽也知道,可这……宫主实在是太过纵容少主,那庭兰……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要心生芥蒂。”
净玄拍了拍他的肩,“宫主疼爱少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也不曾薄待了庭兰和朔风,再说,宫主做那些,也就少主能吃得了,真给庭兰吃了,那岂不是要他小命?”
从前他们都生怕宫主将他们少主给吃出问题来,这下得知栾青词本体就不是人族,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妖族固然修炼比不上人族,但肉身强横,生吞灵草也无碍。
听他这么说,虚风也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地问:“不过少主……这修为是不是有点快啊?就算拿灵草这么喂着,也不止如此……如今哪个大妖没修炼个几百年年?但恐怕都不是咱们少主的对手吧?”
净玄也愣住了。
当年宫主突然抱出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当众宣布那是他第一位入门弟子,这位宫主首徒的修为就一路不歇气地往上窜,几日不见,气息便能涨一大截。
本以为他天赋绝佳,可人家根本不是人族,短短二十余年,就已经能将玄都老一辈的修士都踩在脚底了。
这……
三位长老交换个眼神,谁也说不明白。
“那个火。”祛尘沉吟道,“少宫主的施展的火法有些奇怪,我等皆是自灵气中剥离,但少主的火法太过霸道,施展得却行云流水。”
如此一说,三位长老便想起宫门之变那日,从天而降的青金色烈焰,还有烈焰中走出的文弱青年。
良久,虚风幽幽地叹了一句,艳羡难掩。
“少主真是妖吗……”
.
霜梧峰上。
与三重雪宫接待贵客的正殿不同,玉奚生的住处要更风雅,别致山石林立,流水浮花,长廊幽径,清雅淡香氤氲,灵气亦充足,安谧得宛若仙境。
玉奚生将两人带到一片空地。
“你那把灵器拿出来。”这话是对谢庭兰说的。
谢庭兰当即取出罗刹月,这把刀是他拜入门时师尊送他的,这些年用着还算顺手。
“师尊,干嘛啊?”谢庭兰问。
玉奚生淡淡道:“刀法霸道,这把刀也凶,不过你若是镇得住,它便要听命于你,但灵器之所以被称之为灵器,锻造时便要将灵融入器中,你这把罗刹月却不同。”
谢庭兰听得一愣一愣的,“那…?”
“你这把,是古时妖族的本命灵器。”玉奚生说,“就如小鸾的碧山暮,本命灵器不会叛主,除非这把灵器的主人已死。你刀法练得娴熟,可灵器灵器,自然不只是比寻常武器锋利一些而已,你只是暂且能够掌控它而已,但还不太会用它。”
谢庭兰惊诧不已。
但栾青词却明白玉奚生想做什么,不由得蹙眉阻止:“罗刹月原本的主人是头千年道行的狼妖,哪怕残存灵体,也不是他能收拾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