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兰“哦”一下,压低声问道:“那你是……故意躲着师尊?”
越说栾青词越觉得谢庭兰知道得太多了,若非同门师弟,栾青词觉得自己这会儿杀人灭口的心思都要冒出来,于是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谢庭兰,“不要多问。”
警告得很好,谢庭兰根本不怕,只是沉默了片刻,严肃问道:“师兄,那是不是……师尊他,逼你……做什么了?”
栾青词杀心渐起。
见他神色微变,谢庭兰更加肃然。
“庭兰。”栾青词不轻不重地睨他一眼,而后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还不知天狐山的事吧,同上一次石神山差不多。”
知道栾青词有意转了话锋,谢庭兰便晓得他不愿多提,只得轻轻叹气,顺着他的话说:“也是……咒术?”
栾青词轻轻颔首,神情带了几分郑重,“师尊赶到之前,你们不要妄动。”
谢庭兰亲自领教过厉害,险些折在石神山,多亏师尊事必躬亲……又或者是追着师兄跑,自己才留下这条小命,再回想那些被咒术杀死的人,死状痛苦恐怖,生生瞧着自己被溶解似的腐烂。
谢庭兰至今想来还是遍体生寒。
“我知道。”谢庭兰知道其中厉害,凝重道,“我会让他们尽量避开。”
带弟子历练这种事,经过几次以后栾青词也已经熟练,毕竟大宗门都是如此,弟子们是声势,对他们而言也是历练。
谢庭兰退开后,栾青词才轻轻抚了下额心缠绕着的抹额,无奈叹了口气。
“果然……察觉了吗。”
反思一下,都是弟子,可玉奚生整日围着他转,从前还能收敛些,如今那可当真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玉奚生多疼爱他这个徒儿……又或者是他那点不愿意遮掩的心思。
师徒之间本不该有的、同旖旎爱.欲扯上干系的感情,就像充斥诱惑的陷阱,心魔就是那个诱他上钩的饵,站在陷阱前面不断的蛊惑他踏进去。
栾青词已经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要弥足深陷,不要行差踏错,近来他是愈发地踌躇不定了。
夜幕降临,飞舟漂浮在夜色中疾驰,栾青词依旧站在桥头的位置,他速来不擅长与人过从亲密。
有苏婵从舱中走出,身上的琳琅装饰叮当作响。
“青鸾君。”她对栾青词用尊称,可见绡香城对三重雪宫的示好,“飞舟的速度快一些,两日便可到绡香城,恐怕我们要等怀素仙尊几日。”
栾青词轻轻颔首后说道:“见机行事,若来得及等几日也无妨,不过狐族的结界困不住灰雾多久吧。”
有苏婵无奈地点了点头:“不错,我狐族数位长老一同出手,结界还是岌岌可危,这灰雾也不知是何物,怪得很。”
栾青词也不觉得意外。
石神山的结界极其牢固,那是一位拥有神血的古老神明亲自留下的后手,他知道酉氏村的守阵人还在山中,但别无选择,而那些守阵人的信仰之坚定也令人动容,他们并未如同有苏婵所说的那些百姓,死后魂魄也被煞气控制,酉氏村守阵人死后的残魂,仍旧在重复着祭祀。
但天狐山显然没有这般幸运。
若是令那灰雾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绡香城的下场,哪怕有苏婵或许还没意识到,但栾青词已经可以想见。
“师尊若能赶来自然是好。”栾青词轻声说,“如若不然,我会先行进山,其余人不必跟随。”
没有玉奚生在,栾青词不敢贸然带其他人涉险,而他自己则没什么可担忧的,灰雾中的咒术对他无效。
有苏婵愣了愣,无奈道:“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等怀素仙尊到了,再行定夺吧。”
栾青词的确成名已久,但有苏婵活了六百多年,哪怕玉奚生在他面前,有苏婵都觉得是个晚辈,尊称是彼此地位,真要论辈分,妖族占了大便宜。
天机阁说了只有玉奚生能处理天狐山之变,如今人家师尊还没来,便要徒弟先孤身涉险,她有苏婵还做不出这种事来。
栾青词知道有苏婵信不过他,也不过多解释,只说道:“天狐山里有东西,只要找出来,危局自解,那灰雾伤不到我。”
有苏婵蹙眉,说道:“你们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不全是。”栾青词轻轻摇头,却微微眯起眼,说道:“上一次出事的是石神山,天雷突降,将石神山劈开,封印被破,一次或许是巧合,可加上天狐山……就不见得了。”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可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的时候,栾青词便觉得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其他隐情。
闻言后有苏婵神情也郑重许多,显然她想过这个可能性,片刻后,她轻声说:“此事暂且不追究,当务之急还是将此事了结,免得再伤无辜。”
栾青词轻轻颔首,还在想石神山和天狐山两起事件,到底会是何人从中搅局。
而三重雪宫的弟子们早就与绡香城的小狐妖混熟了,绡香城做得便是生意,在绡香城中,最大的销金窝一梦浮生阙便是狐妖们的产业,而小狐妖们无论男女又都极其灵巧,惯会说好听的话,生得也好看,很快便同本就宫规松散的弟子们玩到一起去。
栾青词见他们欢声笑语,无非是三重雪宫弟子炫耀术法,狐妖们拿出妖术,并不算出格,便由着他们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