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山的事即便有绡香城压消息,但毕竟死了不少人,还是传出了许多风声。
  原本玄都周围的世家宗门都以为三重雪宫重创之后应当会消沉一阵子,遖峯结果先有栾青词大杀四方,后有玉奚生覆灭九幽谷,之后更是活跃在宗门之间,甚至连绡香城都舍近求远地来求援,足以证明三重雪宫并未没落。
  自从玉奚生醒来后,下山历练或者除祟的弟子们都没再受过其他宗门世家的冷眼。
  如今得知宫主与少主带着同门回来,纷纷到宫门观望,栾青词远远便瞧见人满为患的景象,便根本没到宫门,下了飞舟连地面都没碰着,直接踏空飞速离开现场。
  玉奚生盯了一会儿栾青词离开的方向,便察觉他没想回霜梧峰,但他并未直接追去,毕竟离宫数日,总要先办正事,何况人都已经是他的了,容他两日,而能多容一时。
  来日方长,他不急。
  起云阁中,祛尘这位大长老尽职尽责地将这两日宫中事务回禀一遍,别家宗门的大长老都
  比宗主还清闲,除非有什么大事才主动现身,但三重雪宫不同的在于大长老还没宫主活得久……
  还没宗主能打。
  他们宫主已经在这个位置上近百年了,将掌事都熬成大长老。
  “本座知道了。”玉奚生一一 看过要紧的公务——实则也没什么要紧,才问道:“天机阁有消息了吗?”
  祛尘:“暂且没有。”
  “嗯。”玉奚生垂眼道,“小鸾若问起不必多说,有消息立即送过来。”
  祛尘颔首,“老夫明白。”
  玉奚生从起云阁出来时已经午后,早晨还晴好的天,这会儿忽然铺上一层暗沉的云,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他也没回霜梧峰,而是转头去了明经堂,经过演武场时,得知栾青词的确是没离开过。
  栾青词在三重雪宫没有自己独居的峰头,他离开前一直住在霜梧峰,这次回来干脆就住在巫塔上层,小家伙要躲也就只能躲在这儿了。
  玉奚生自雨中缓步而行,却滴雨不沾身,他径自寻到巫塔顶层,伸手轻触,便触及了一层无形的结界,不由轻笑。
  果然,防备着他呢。
  “小鸾啊。”玉奚生低低地笑,双手灵活结印,“你的本事,可都是为师教的。”
  这小家伙,竟然用他教的结界术来挡他。
  玉奚生轻描淡写地解开了结界,他刻意收敛气息,脚步也放得轻,才一进门,便微微愣住。
  短榻上栾青词屈膝蜷缩着,巨大羽翼从背后延伸而出,碧玉一般的青羽之上浮着层碎金色,如同蚌壳一般将侧躺的小家伙笼罩包裹,连头都一并盖住,只露出一双细白清瘦的足。
  玉奚生被漂亮小鸟可爱到了,神情微妙。
  他不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栾青词。
  在他还是小鸟的时候,学会化形却不太稳当,尤其是背后那双漂亮的小翅膀,时不时地便会撑破衣服,幼时太过稚嫩,衣裳又并非普通料子,有一次折了小鸟的翅膀,疼得小家伙哭了半晌。
  所以做师尊的便特意给小家伙衣衫背上都开了缝隙,方便小鸟露翅膀。
  眼前这姿势也是栾青词幼时喜欢的,睡着时便喜欢露出翅膀将自己罩住,醒来后往往会因为侧躺而压麻一侧的翅膀,这时便要软声软气地唤“师尊”,颇为娇气地央求:“师尊揉揉,给小鸾揉一下翅膀。”
  再大一些,他便没再这样撒过娇了。
  玉奚生轻叹息。
  这一声轻叹却惊醒了榻上的栾青词,翅膀略微展开,栾青词警觉地睁眼,匆忙坐起来,还下意识地抓了一把自己单薄的中衣,确认衣着尚且规整,才蹙眉道:“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玉奚生似笑非笑,眼神落在栾青词适才压着的那半边翅膀上——漂亮粲然的羽翼稍稍有些垂着。
  “又压麻了?”
  栾青词耳根一红,动了动那半边的翅膀,没作声。
  直到玉奚生上前来,他才忍不住往后蹭了蹭,低声道:“你别过来。”
  这话对玉奚生没什么约束力,他干脆坐在榻上,伸手轻轻抚上栾青词身后巨大且流光溢彩的羽翼,浮金的青羽顺滑温热,质感犹如美玉。
  他只是轻轻揉抚着那半边的羽翼,看起来十分规矩。
  栾青词却已经满面薄红。
  近来接连发生太多事,栾青词本想小憩而已,便特意选了个最放松的姿势睡觉——用翅膀将自己拢起来。
  结果被瞧见不说,还把自己翅膀压麻了,这都是他幼时才出现过的窘境!
  “够了,够了。”栾青词终于受不了那撩拨似的抚弄,干脆直接收起翅膀,又扯来脱下的外袍披在身上,遮住中衣身后的裂口。
  “嗯。”玉奚生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将人掼倒榻上,一手摁着栾青词单薄的肩,另一只手便抚上柔韧的腰侧,顷刻间将人桎梏住后,轻声说:“轮到我了。”
  他眼中的欲毫不遮掩。
  栾青词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脸色一变,轻声便说:“别一错再错,师尊。”
  他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提醒着玉奚生长辈的身份。
  但心魔没那么多顾忌,他笑了笑,俯首便吻在栾青词耳畔,低低耳语:“现在想拨乱反正是不是晚了?喜欢唤师尊便唤吧,你我之间,你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