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栾青词望着窗外景,神情有些复杂,他师承于玉奚生,虽然不知师尊的深浅,但有些手段还是了解的,恰如——阵。
这么多天,他怎会瞧不出这院子的不同之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分明就是一处阵法造出的幻境来,这些天玉溪生常带他在霜梧峰内散步,可实际上栾青词知道,他或许连这个院子都没出去过。
每次栾青词提出想出去看看,都会被玉溪生找理由搪塞。
真相显而易见,他被玉奚生囚禁在这儿了。
“为何……”
——甚至不清楚因由。
栾青词想不通,轻轻蹙眉,他已经应允了玉奚生再进一步的心思,甚至默许他每日的拥抱亲吻,为何玉奚生还是要把他软禁在这里?
栾青词甚至不怀疑倘若他依旧不许,玉奚生就会强行将他圈养在这儿,风雅清幽的霜梧峰便是一座鸟笼。
犹豫良久,栾青词不知要不要试试闯一下。
即便是不爱热闹,但外边分明是多事之秋,长生天还没动静,他总觉得那群人还回来找自己,栾青词实在无法安心留在玉奚生为他筑的岁月静好中,何况……
就算惊动了师尊,他应当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应当吧。
栾青词有些狐疑,耳根又不自觉地发烫,毕竟玉奚生至今对他做过做过分的事,也就是一梦浮生阙的那晚……
而且也不是玉奚生自己的错。
如此一想,栾青词便安心许多,随即从容地替自己束了一条云青色的抹额,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栾青词站在门口忖量半晌,才小心迈出一步,眼前景象并无变化。
他是玉奚生教出来的,而阵法一道实际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八卦五行,栾青词静下心来推算,突然向东迈出两步,就这么小心翼翼、几步一停地走了半晌,才挪到院门前,当他想要出去时,眼前原本平和安谧的景象骤然开始扭曲,无形的结界笼罩在前,在那上面栾青词还能感受得到玉奚生的灵气。
于是脸颊又红了。
那灵气太熟悉,甚至曾在他体内经脉中运转过。
玉奚生原本就没想伤他,这阵法也好,结界也好,都以困为主,栾青词走到门前来,便知晓他这些日子的确只是在院子里转圈而已,他从无数虚假之中寻到真路,所以才会遇到阻拦他的这道结界。
犹豫片刻后,栾青词还是伸手轻轻触上了结界,并未遭到反噬,像是碰着了一汪柔和的清泉,清冽温柔地缠在他的指尖,却不能再往前了。
这结界在温柔地拒绝他,不允离开。
栾青词站在清幽雅致的院落门前,指尖青金色的灵气流转,他并未强行攻破结界,而是温和腼腆地在与之交涉。
不是与结界,而是与结界的主人。
就像是在说:我现在想出去了,你愿意放我吗?
日光和煦,自云层中透过的光温热柔和,在世间镀了一层暖。
起云阁中正听着赵玉竹表诚意报赔礼的玉奚生脸色遽然变了,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却在一刹那倏尔阴沉下来,遍布阴霾,像是在动怒,双目却冰冷得没有波澜。
赵玉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被玉奚生无意间露出的威压震慑住了,惶恐暗想,怀素仙尊这是不满意?
祛尘也疑惑地微微挑眉,不晓得宫主这是发的什么脾气。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何况灵剑门这回确实带着诚意而来,连着杀了人家一个顶尖匠师一位长老,宫主还没消气?
虚风长老和净玄长老对视一眼,更不明白怎么了。
玉奚生像是没发现众人的惊愕狐疑,他忽然站起身来,瞥了赵玉竹一眼便往外走去,不过眨眼间身影便消失,唯有一句话留下:“下不为例。”
他走后,屋中的气氛才稍稍松缓,一时无人做声。
半晌,脸色苍白的赵玉竹才犹豫着问道:“……三位长老,怀素仙尊的意思是?”
祛尘沉吟片刻,说道:“既然下不为例,想必便是既往不咎了。”
赵玉竹猛地松了口气,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个笑来:“多谢长老解惑。”
虽然不知怀素仙尊适才的怒意从何而来,但赵玉竹知道,今日这关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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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梧峰上,院门前的结界倏尔消失,栾青词微愣,还不等他出门去,便敢感知到熟悉气息,随即便被拥入一个携着冷冽淡香的怀抱中。
“师……”
栾青词双眸睁大,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一吻封住了唇。
腰身被禁锢,后颈被压制,唇舌皆不由自己,栾青词被玉奚生吻过很多次,每次都一败涂地,亲吻也能如交欢一般,他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正被占有。
还是配合地伸手挽住了玉奚生的颈,仿佛他们之间没有这十年的分别,也没有栾青词的一再推拒,全如曾朝夕相对的日夜一般乖顺。
玉奚生始终盯着栾青词,瞧着小家伙温驯乖巧地仰起脸来,清艳秀美的眉眼也柔和,心头的怒意才渐渐消去些许,吻也变得温和。
一吻终,栾青词伏在师尊怀里气喘吁吁,连耳带腮都红透了。
“师尊。”栾青词仍有些喘,问得却直白,“为何……要软禁我?”
他从来不擅长那些所谓的试探,尤其是面对玉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