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腾出一只手拍拍雪灯的后背安慰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雪灯本来就不胖,看样子这几天也没吃好,现在更是人比黄花瘦,揽在怀里时都没什么实感。
  萧衍那颗原本强有力的大心脏,紧巴了。
  医生匆匆而来帮萧衍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随即表示他还得住院几天观察情况,出院时间等医院通知。
  比起萧衍,雪灯倒是没什么大碍,除了鼻头和双膝有挫伤外,其他一切正常。
  深夜。
  雪灯和萧衍挤在小小单人床上。
  萧衍总是很在意,时不时就要凑近观察一下雪灯的鼻子。
  那上头还贴着纱布,看起来幽默滑稽。
  “怎么能伤到脸呢。”他心疼地轻轻触碰了下雪灯的鼻梁。
  “只是擦伤,没骨折就万幸了。”雪灯回想起当时脸着地的场景,起来时鼻子一度失去了知觉。
  “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那边的呢。”雪灯很好奇。
  萧衍翕着眼,轻轻揉着额头:“通话时听到了水声,判断大概是在废弃自来水厂,打听了一下,附近有三个自来水厂,想挨个找,可能上天眷顾,第一个就找到了。”
  雪灯伸出大拇指:“棒,表扬你。”
  萧衍又道:“既然裴澄屿已经被警方拘留,我也不介意再给你透露点消息。”
  雪灯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你还记得当初你被人状告到记者委员会,举报你发布不实消息这件事么。”
  雪灯垂了眼:“是裴澄屿做的?”
  “你难得聪明一回。”萧衍笑笑,绑着纱布的额头轻轻碰了碰雪灯的脸颊,“你也该收收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了,不然,裴澄屿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早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你把裴澄屿当朋友,付出多少真心你自己清楚,担心告诉你实情你无法接受,所以选择隐瞒。”
  雪灯叹了口气,脑袋一歪歪进萧衍怀中:“这世界上,只有你真正考虑我的感受,为我着想。”
  “所以呢,只说两句话好话就算了?”萧衍笑道。
  雪灯问:“那你想怎样。”
  萧衍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表示表示?比如请我去你的温馨小屋常住?”
  雪灯傻乎乎追问:“你想住多久。”
  话音刚落,他倏然瞪大眼,一下子坐起来:“你的意思是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萧衍眉尾一扬。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暂时请个行政总监,我一点一点把工作转移到这边。”
  萧衍是真怕了,他不过离开雪灯区区两周就闹出这么多事,不把人绑身边看紧了不放心。
  何况,他早就吃不了这种相思的苦。
  雪灯振奋而起,抱着萧衍亲亲他的眉睫,再亲亲鼻子、嘴唇,咬咬脖子,顺便报他差点害死自己的大仇。
  *
  萧衍住院第二周,医生又为他做了一次脑部ct,说水肿消散得差不多,再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就能出院。
  雪灯想陪着他,可年底电视台忙得脚不沾地,雪灯刚拆了纱布就被紧急召唤回岗位。
  他本想再多请两天假,总也不放心萧衍,可萧衍要他尽快回岗,说自己没问题了不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看护。
  主要是他这几天总能看到雪灯对着手机发呆,悄悄过去看一眼,屏幕中是他的新闻稿练习。
  萧衍也是佩服,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热爱工作的人。
  还有七天就是春节,法院也在这时做出了对元茂山和梁远庭等人的判决。
  和律师猜测得差不多,前者十四年,后者十六年,以及他们的家产全部充公。
  喜大普奔。
  但雪灯觉得还是少了,真要细数他们手上的人命,罄竹难书。
  而裴澄屿也因为诸多罪案,最后判了六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雪灯还是有些感慨。
  他亲手把原文男主送进监狱,那这个世界会怎样。
  这个问题,没人能给出具体回答。
  雪灯现在每天的任务:两点一线,白天电台晚上医院。
  今天因为年纪会议频繁,又拖到八点多才下班。
  雪灯晚饭也没吃,打算去了医院和萧衍一起吃。
  想着饭,想着萧衍,脚步逐渐加快。
  结果上楼梯时上猛了,没注意拐角忽然冒出一人,幸好他刹车及时,否则又要请假和萧衍一起把医院住穿。
  只是,面前这人有点眼熟。
  矜贵的高定西装,优雅卓绝的姿态。
  是……
  “萧……伯父?”雪灯记得,这个老登说过他不配叫他爸爸。
  萧父沉沉注视着他,微微点头:“来看萧衍?”
  雪灯点点头,似是有点不太敢直视对方,刻意避开视线:“您是从晋海过来的么。”
  萧父转身朝萧衍病房走去:“儿子受伤住院,我这做父亲的要是不管不问说不过去。”
  雪灯跟在萧父身后亦步亦趋,心中暗暗哭泣:老登来了,今晚这顿饭又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推开病房门,萧衍正靠在床头翻看一本时尚杂志,听到开门声,笑容爬上脸:
  “今天这么晚,又把扣你加班……”
  话未说完,笑容一点点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