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客栈用餐,钟杳幕篱微掀,青葱玉指捏着个糕点送进口中,小口小口地秀气进食,看起来和几天前那个一身匪气之人截然相反。
  卞寻压低声音调笑道:“没想到钟姑娘扮起千金小姐来还像模像样的。”
  为了符合身份设定,钟杳走起路来是莲步轻移,还刻意显得脚下虚浮无力,甭提多费劲了,偏卞寻还取笑她,钟杳有些恼怒,隔着半透明的幕篱斜睨了他一眼。
  在姿态上下了那么多功夫,打扮上自然不能疏忽,无论是幕篱的材质,还是这身衣服,都是精致得很。
  钟杳那一眼,在幕篱的遮挡下似有若无,唯独眼角胭脂痣红得艳丽。
  恁是无情也动人。
  卞寻怔愣了一瞬,心里更是厌恶,郁常这些日子的挣扎他都看在眼里,大概便是因为这样吧。
  郁常感到了那一瞬气氛的不对,突然推了个菜到钟杳面前,道:“别关吃糕点,多吃点菜,待会还要上路。”
  “嗯!”
  钟杳一下就放弃思考刚刚的那一丝异样是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桌酒菜被人推翻,桌上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钟杳抬眼望去,竟是一个神色嚣张的年轻公子正踩在另一男子身上,还有个哭的花容失色的姑娘躲在那年轻公子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学校被台风正面刚了qaq树都要倒光了
  然后就是文可能要周更了?
  周更是最坏的打算,有能力还是多更啦
  ☆、为匪04
  那年轻公子打扮富贵,长相倒是清秀可爱,只可惜神态跋扈,看起来倒有几分凶恶。
  他此时正碾着脚下人的手,一字一字问道:“你可还敢再犯?”
  那男子在地上翻滚,那富贵公子脚下每用力一分,他脸上表情便扭曲一分,显然是痛极了,但嘴上却一点都不认输,骂道:“我呸!瞎眼的程不仁!要不是你爹,你以为你算个什么玩意?二三流的工夫,早就被人给收拾了!”
  听到那人喊自己的名字,程不仁的表情一下子也跟着扭曲起来,显然是极为讨厌这个名字。他脚下略松了点,那男子抓准机会,一下便翻身而起,一拳朝着程布仁面门而去。这一拳力道不小,若是打实了,程布仁少不了要掉颗牙。
  卞寻一改往日袖手旁观作风,旋身而上,巧妙地卸去这一拳的雷霆之势,既不让这一拳伤到程不仁,也不让那男子受到反噬。
  郁常看着这一幕,略有疑惑。
  钟杳凑近他,悄声说道:“看这形容打扮以及周边人的反应,这少年说不定与程家有什么关系,若是能通过这种方式进入程家,效果指不定要好上些。”
  郁常虽然不太喜欢,却也没有出声反驳。
  钟杳看了眼现下形势,卞寻虽救下程布仁,程布仁看他的眼神也没有多特别,仿佛他是他家的打手一样。她顿了顿,看了看躲在程布仁身后的女子,那女子脸上犹带泪痕,看向地上男子的表情不是嫌恶,反而有着一丝丝愧疚。
  钟杳走上前,温声道:“几位稍安勿躁,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先撕扯清楚,实在说不清,再动手也不迟。”
  动手的三个男人中,躺在地上的那位恨不得早点起来,程布仁虽跋扈却也没有为难女子的意思,卞寻皱了皱眉,还是忍住没有拆她的台。
  眼见着场面安静下来,那女子惊慌地转了转眼,立马抽泣出声。钟杳走到程布仁面前,挡住他一下又躁动起来的拳头,对他身后的女子柔声道:“这位姑娘,那位公子欺负你了吗?”
  那女子说不出话来,只委委屈屈地抽噎着。程布仁替她开口道:“我一进来便看到那人对她拉拉扯扯,她怎么都挣不开,害怕得都哭了。”
  那男子本觉得是莫名其妙挨了顿打,对程布仁充满了怨气,此时听到这番话看那女子没有反驳,心中便明白了大半,当下把旁边的桌子一踹,冷冷地看那女子一眼,道:“你往常怎么不嫌我粗鄙无财呢?”
  也不再与程布仁撕掳,转身便走。
  程布仁也不是个傻的,当下便明白了,神色一下铁青。
  ***
  钟杳一行人还是被程布仁请到了程府作客,巧的是,他恰是程立远的独子。
  程布仁的脸色还是很差,似乎还对刚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卞寻有心接近,便打个圆场道:“我见程兄也不是什么不辨是非之人,这一趟怕是疏漏了才为人利用吧。”
  程布仁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是见不得女子哭,没想到会被人利用。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多谢你们了,不管是出手相救,还是点破迷津。”
  他不觉得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简单调停,只怕只有他一个人像个傻子似的为人做刀。
  钟杳声音细细软软:“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在座的各位,又有几个人没被人骗过呢?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郁常心中一跳,看她一眼,见她眼风不动,仿佛只是认真劝解程布仁的样子。
  钟杳解下幕篱,露出芙蓉一般的面孔,程布仁怔怔地看她一会儿,神色晦暗。
  在场的人都感到了那份不对劲,郁常率先问道:“程公子这目光实在有些太过逼人,阿杳可有不妥?”
  察觉到他可以转换的称呼,钟杳微怔,内心竟有些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