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么热的天,你让本王吃这种干巴巴的东西?啊?”
哑奴拼命比着温久看不懂的手势,企图跟拓拔琰解释。
“怕引人怀疑,不敢跟驿站要?那你不会出去买啊?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王要你何用?”
赶了一夜路,前一天又被谢怀蔺当众拂了面子,拓拔琰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而哑奴唯唯诺诺地比划手势,更令他心烦气躁。
他将哑奴踹翻在地,抽出玄鞭。
眼看鞭子就要落在哑奴身上,温久急忙制止:“算了吧,我们还需要他赶车呢,吃食将就些也无妨。”
拓拔琰若有所思,倒也真听了她的劝。
“之前本王就想问了,你好像很关心这个没用的哑巴啊?”
温久勉强挤出笑容:“他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所以还请北戎王不要为难他了。”
“行。”
少女嗓音清甜温软,让人招架不住,拓拔琰脑袋晕乎,一口答应。
“既然你中意他,等到了北戎,本王就把他赐给你吧。”
“多谢。”
温久状似随口一提:“我听闻北戎王百发百中,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尝到您捕获的野味呢?”
拓拔琰眯了眯眼。
“怎么,想支开我,你好趁机逃跑是吧?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游隼视力极佳,你是躲不过凌苍的眼睛的。”
“只是好奇野味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罢了,既然北戎王不愿,便算了。”温久淡定回应。
“……”
拓拔琰环视偌大的林子,骨子里的野性让他蠢蠢欲动。
谅温久逃不出这片林子,他想了想,答应了。
“老实待着,要是敢跑,本王直接打断你的腿。”
他摸着下巴:“本王想想啊,嗯……抓只兔子烤来吃吧。”
少女脸色白了又白,拓拔琰畅快大笑。
“凌苍,我们走。”
他一声令下,游隼扇了扇翅膀,从哑奴肩膀上飞落拓拔琰的手臂。
拓拔琰拿了弓箭,吩咐哑奴一句“看好她”后,转身朝林子走去。
等他的身影完全隐没于丛林深处,温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和拓拔琰周旋让她心力交瘁。
好在拓拔琰虽然暴躁,但和城府深沉的宋彧相比还是好糊弄多了。她在宋彧的控制下生存了三年,应付一个拓拔琰还是绰绰有余的。
温久强撑起精神,并没有因拓拔琰走远而松懈。
这时哑奴默默递来一个水袋,温久愣住。
昏迷一夜,醒来又和拓拔琰交涉许久,她的嗓子渴得冒烟,只是紧张之下忽略了。
现在反应过来,才觉喉咙干渴得厉害。
“谢谢。”
她接过水袋,小口小口喝着。
哑奴见她喝了水,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着几块点心,因路程颠簸碎了不少,还有些变形。
温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原来有准备其他的食物呀,那刚才怎么不拿给拓拔琰?这样他就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哑奴摇了摇头,把油纸包朝她递近几分,意思很明确了——
这些糕点是专门为她这个人质准备的。
温久心里疑惑,但也不跟他客气,拿起糕点往嘴里送。
不吃饱的话,就没有力气逃跑。
这糕点虽然外观不怎么样,但口感十分不错,味道尝着像她最爱吃的那家铺子的点心。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温久边吃边说,声音有点含混不清:“你能不能放我走?”
哑奴听了,疯狂地摇头。
“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也不行么?”
温久耷拉下眉梢,目光中带着乞求。
哑奴拒绝的态度依旧坚定。
“好吧。”
温久失望地叹了口气。
哑奴看起来不是坏人,她以为能凭之前释放的善意让他心软,对她接下来的逃跑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哑奴局促地盯着脚尖,似乎是为帮不上忙而愧疚,又像因助纣为虐而感到无地自容。
“我不怪你。”
温久柔声说:“你放跑了我,回头肯定会被拓拔琰怪罪,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哑奴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依旧不敢看温久,只是举着油纸包,示意她多吃些。
温久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后,拓拔琰刚好满载而归。
他果真如走之前说的,打了一只兔子回来,左手还拎着只山鸡。
“哟,还真的乖乖待在原地了。”
拓拔琰目光移向少女脖子上的掐痕:“你说说你,要是早这么听话,不就可以少受点罪了么?”
温久懒得理会他的假慈悲,别过脸,不去看那两只血淋淋的猎物。
拓拔琰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看到少女背对自己,单薄的双肩一抖一抖的,仿佛暴雨过后颤巍巍盛放的海棠般娇弱。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缘由,看到温久害怕的样子,心脏软了几分,难得做一次人,没有强行当着温久的面处理两只猎物。
他命令哑奴打来清水,自己则麻利地将野兔和山鸡开膛破肚,内脏和眼珠丢给凌苍,剩下的肉用清水洗净,串在树枝上火烤。
整套动作下来也就花了一刻钟,温久很快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她偷偷看了拓拔琰一眼,以为很隐蔽,可还是被拓拔琰捕捉到了。
“很意外么?”
拓拔琰转着树枝,让肉串受热均匀。
“以前流落在外,想要活下去,这点生存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说这话时,他眼睛的绿似乎黯了些,裹挟着对过往的恨意。
温久知道他幼年曾遭手足暗算,在狼群生活了好几年,难怪举手投足间都有股野性,脾气也坏得很。
“传闻你亲手杀了你父兄,还剥下他们的人皮……是真的么?”温久问。
“是真的啊。”
拓拔琰毫不避讳地承认,直勾勾盯着温久:“怎么,害怕了吗?”
“……这很残忍。”
温久避开他的视线,只做出如此评价。
“是很残忍,”拓拔琰深感赞同地点头,“他们派人暗杀我未遂,害我不得不与狼群为伍,也挺残忍的。”
他将肉串翻了个面:“我不过是把我遭受的痛苦等价还给他们罢了。”
“……”
拓拔琰淡淡叙述自己的过往,让温久想起了有着相似经历的宋彧。
他们都曾遭遇过不公的对待,最终也都活成了加害者的模样。
可怜,但不值得同情。
因为温久知道,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者不计其数。
“好了,可以吃了。”
拓拔琰似乎想终结这个话题,拿起一串兔肉递给温久。
平心而论,这兔肉烤得很好,油滋滋的,香味逼人。
但温久一看到那红艳艳的色泽,就忍不住联想起汤圆死的画面,胃里一阵又一阵翻腾。
“我没胃口。”
她刚吃了糕点,也确实不饿。
拓拔琰气笑:“温久,你玩老子呢?是你说想吃野味,老子才千辛万苦抓回来的。”
男人咄咄的目光像要吃人,温久硬着头皮拿起一串鸡肉,味同嚼蜡地咬了几口。
拓拔琰脸色稍霁,目睹温久吃下一整串鸡肉。
他终于体会到“秀色可餐”的感觉,看着少女文静的吃相,他的胃口也比平常好了许多,甚至心情颇好地把剩下的两三串肉施舍给哑奴。
吃饱喝足之后,拓拔琰催促哑奴继续赶路,温久却说撑,想再休息会儿。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拓拔琰耐心耗尽:“想拖延时间等谢怀蔺来救你是吧?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