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胭娇这才放了心。
等顾南章吃了药,过了一日后,那种干呕的症状不仅没消,似乎还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比沈胭娇还频繁。
沈胭娇:“……”
叶堃只能又来诊过,确实没什么问题。
“你这医术,”
顾南章揶揄道,“是不是都丢在京城的茶馆了?”
叶堃气的吹胡子。
想到了什么,叶堃忽而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顾南章眯了眯眼。
“顾老弟,”
叶堃嘿嘿笑道,“你这是有孕了罢?”
顾南章磨了磨牙。
“等等等等,”
见顾南章似笑非笑看过来,叶堃连忙道,“别恼别恼,你听我说——”
顾南章静静盯着他道:“你说。”
“是这样,”
叶堃笑道,“这症极罕见的,妇人孕时,男人也跟着有些烦呕——这跟你的心续有关,与我医术可无关哦——”
确实极少见,不过他听闻过。
还一直遗憾此生还没碰到过这般症状,不想竟在顾南章身上瞧到了。
一时间,叶堃两眼也贼亮。
难得啊,可写进他的医书里了。
顾南章:“……”
沈胭娇:“……”
“还有这种症?”
沈胭娇觉得又是新鲜又是好笑,“那如何办?”
前世从没有过的事,这一世他还真不同了。
“慢慢来罢,”
叶堃笑眯眯道,“你孕吐不也得慢慢来?我给你的都是药膳方子,也只是缓和一些——等他何时放稳了心,或者这症便消减了罢。”
不过沈胭娇孕吐并不算太重也就是了。若是太重,还是要用些合适的药的,不然吃不下东西,熬不住的。
顾南章拧着眉,似乎还在怀疑叶堃的说法。
不过也没法子,确实他如此,压也压不下那股劲去。
“你紧张什么?”
等叶堃离开,沈胭娇好笑看着顾南章道,“我这才有了,离着生产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呢。”
真是瞧不出,面上看着顾南章还是很平静从容的,谁知却紧张地心绪烦乱了。
“并不紧张,”
顾南章一口咬定道,“好好的我如何会紧张……呕——”
沈胭娇:“……”
接下来的日子,顾南章便辛苦无比了。
他本就忙的四脚朝天。
这时候不仅忙,还要在忙里掺着孕吐般的感受……没几日下来,本来就清瘦的他,越发又瘦了几斤。
沈胭娇急的不行。
她孕吐都没顾南章那般夸张。
真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怀了身孕。
她在家,云官想着法子按照叶堃给她说的,做各种药膳吃食之类……可顾南章一忙起来,连家都回不了,哪里又能吃上可口的饭食?
“无事,你别担心,”
瞧着沈胭娇为他担忧的样子,顾南章无奈道,“我心里是欢喜的,精神也好的很——你放心罢,你好了我才能放心。”
沈胭娇叹一口气。
……
顾南章这症状,也叫他下面的部曹们各个心里万分困惑。
他们先是关切地问候,在听了顾南章说并无大碍的时候,依然觉得只怕这位顾大人病的不轻。
“顾大人是如何了?”
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莫非是得了什么绝症?你瞧着那脸色……那还几乎吃不下饭食——”
“莫非顾大人是个女人?”
还有人大胆臆测,“瞧着像是孕吐……顾大人那般容貌,一般男人哪有那般好看的——就是骨架不像女人,女人哪有那般高的……”
“放屁,顾大人夫人才刚有孕,你们没听说么?”
“我听京城里的亲戚说过,说是传闻这位顾大人不举……”
“那怕是治好了,至于这回呕吐——”
那人琢磨了片刻惊道,“不会有人给他下毒了罢?”
“放屁。”
“谁敢?不要脑袋了么?”
……
底下人这些议论也都传进了官宅和顾南章那里。
“你不会真是个女人罢,”
沈胭娇听了这些传言后笑得有点止不住,“那我岂不就是个男人了?”
说着想到了什么,戳了戳顾南章道,“要是还有来世,你做女人,我来做一回男人行么?”
顾南章直接用吻堵住了她的嘴。
好在快三个月的时候,沈胭娇胎坐稳了,孕吐已经消失了,顾南章的症状也几乎没了。
这时候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好在苣州这地方,太阳是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又晒又热,可进了阴凉处,倒比京城的夏日觉得凉爽些。
衣裳都已经是夏衣,穿的薄了,顾南章的身形越发衬出瘦削来。
“多吃些,”
只要顾南章在家吃饭,沈胭娇都忍不住催他多吃点,“再瘦都脱形了。”
顾南章眼下吃的并不少,可公务繁忙,想长肉也不容易。
“你不是说多了许多良田?”
沈胭娇笑道,“这已经是难得的大功一件了罢?如何还忙成这样?”
前几个月说洗田什么的……
听顾南章大致说了,春汛时引水过来,确实干成了不少事。只是还是忙个不停。
“不够,”
顾南章一笑道,“我要的,也不止是功劳。沈三,你办绣庄,可是为了名声好听?”
沈胭娇默了默。
她知道顾南章的意思,只是看着他这般辛苦,有些心疼。
“不能白活这一世,”
顾南章笑道,“既蒙了这天地庇佑,便尽量多回报于这苍生社稷罢。”
也是积德。
“不过你放心,”
说着顾南章又道,“我心里有数。累不倒的——”
他也不是死板迂腐的人。
社稷之心他有,可进退分寸他更是深谙其道。
这时,窗外隐隐传来闷雷声。
“又要下雨,”
沈胭娇皱眉道,“这苣州并不算南边,可雨水偏这么多——前几日才下过那场大雨,这瞧着又要下了。”
顾南章走到窗边,透过窗子看着阴沉沉的天色,脸色有些凝重。
苣州辖下,离着苣州城最近的一个县府里,是这苣州一带最大水系经过的地方。
这县府里的河道有一截因为地势的缘故比较特殊,他听闻往年只要雨水大些,这里必定决堤泛洪的。
他已经决心整修这段,可是时日仓促,要完全整好,只怕也得一整年左右的时间……
眼下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可这几日,雨水也忒勤了些。
他专门问过当地的老农,说是这样的雨水,这两三年内少见,感觉着是和五六年前,发大水时那雨差不多……
这话一说,他心里更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