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是我走得太急摔的,别的就没了。”祁牧野摇着头转移话题,“那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能喝上那坛酒喽?”
她笑着弯下腰,笑脸盈盈地看着许朝歌:“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这么厉害,这么难的任务都被你做到了。”
“下月中旬就是通航仪式。”许朝歌放心不下,撩起祁牧野的衣袖仔细检查,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袖子,“今晚回家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许朝歌,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竟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
许朝歌笑着轻点祁牧野的额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毕竟你有前科,在这件事上信不得你。”
“此事不容商量,我得亲眼见过了才能放心。”
祁牧野一下子倒在许朝歌的肩膀上,低声哀嚎:“我那是事出有因,你怎么能因为这么多年前的小事就将我想成那样的人?”
许朝歌笑着抚摸她的脑袋:“对你来说可不能算作多年前。”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是有可能故技重施。
祁牧野晃动自己的肩膀,手指戳着许朝歌的后腰耍赖。
“你可太坏了,小时候你明明是最喜欢我的,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如今越长大,你的心思越深沉,连这点事都不相信我。”
“许朝歌,你变了。”
身后是忙于拔去营帐的工人,听闻祁牧野的说话声,不约而同地向两人看去,对着她们的背影指指点点,摇头轻笑。背后发了一层薄汗,许朝歌知晓此刻必定是有很多人关注她们的一举一动,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只是那人是祁牧野,她等了这么多年才换来与她短暂的相处,所谓的礼节与矜持并不能跟眼前这人相提并论。许朝歌深吸一口气,快速眨眼稳定自己突如其来的伤感,顺着祁牧野的脊背温柔道:
“谁说我变了?不论是儿时还是现在,我皆喜欢你至极,何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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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许朝歌正在工地上检查收尾事宜,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拽着男孩的衣领朝许朝歌跑来。那男孩神情激动,任女孩如何拉着衣领,身子前倾地向前努劲。
许朝歌回过头来,瞬间绽放笑容,快步向前蹲下身抱起男孩:“铮儿,跑这么着急,把姐姐绊倒了怎么办?”
祁牧野跟着上前,站在许朝歌身侧,伸出手指刮刮他的脸颊:“铮儿,这个小不点都那么大了。”
陈铮环着许朝歌的脖子低声撒娇:“今日先生好不容易给我放假,我自然要早些过来见见姑姑。铮儿都许久没见到姑姑了。”说罢,他将头埋在许朝歌的肩窝里不断磨蹭,惹得许朝歌咯咯直笑。
“是姑姑的不是,姑姑忽视了铮儿,姑姑向铮儿赔罪。”
陈铮在许朝歌的怀中摇头:“先生说了,姑姑做的是造福百姓的事情,铮儿不能因为自己想姑姑了就自私地要求姑姑一直陪着我,这样不好。只要时不时能见上姑姑一面,铮儿就心满意足了。”
祁牧野弯着腰直视窝在许朝歌肩膀上的陈铮,打趣:“没想到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懂那么多事情,倒是和你娘亲那般聪颖。”
陈铮与祁牧野并不相熟,只知晓自己应该叫眼前那人姑丈,姑姑极其爱重她,因此哪怕提及自己不喜欢的内容,陈铮也只是将脸转到一边,只当是怕生,并没有让祁牧野难堪。
“朝颜。”许朝歌抬手,唤来站在一边的陆朝颜,“今日怎么就你们两姐弟?你娘亲呢?”
“娘亲正在医铺看诊,抽不出身来,便让我带着弟弟出来。”
许朝歌了然,点点头放下陈铮,轻拍他的肩膀:“姑姑的案桌上有一些零嘴,你去找你袁叔叔,让他拿给你们姐弟吃。”
零嘴的魅力大过姑姑,陈铮兴奋地点头,撒腿跑开了。
“这小子。”祁牧野指着陈铮欢快的背影,“还说什么想你,一听有吃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性子跟陆琦是一模一样。”
许朝歌看向祁牧野弯弯的眉眼,嘴唇翕动,拉着她的手悄然走到一边,揽着她的腰身以防万一。
“这几日事务繁多,我一直没有机会与你说,偶尔想起来,又怕你承受不住,便失了开口的勇气。”
她使了劲,确保自己托稳了祁牧野的身子才再度开口:“你走后不久,陈婶便撒手人寰。不到一年,陆大夫操劳过度,也跟着去了。如今铮儿对他娘亲并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连陆大夫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铮儿毕竟是罪臣之子,宋大人不便与其有太多牵扯,便托月见照顾,但诸如先生师傅等事宜,皆是宋大人亲自挑选。如今的医铺转交给月见打理,陆大夫对月见有知遇之恩,她便也将铮儿当自家儿子照顾。”
祁牧野的笑容凝固,半张着嘴,指着空气顿了好久,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偏头看着许朝歌再度确认:“都走了?”
许朝歌抱着祁牧野缓缓点头:“对。我不与你说就是怕你有这样的反应。只是纸包不住火,你早晚会知晓,今日见你提起陆大夫,就顺带将这消息与你说了。”
“祁牧野,万事皆有因果。陆大夫一生都在等待,如今她重回故土,又能与陈诉在泉下相见,待千年后,她依旧能见到自己的母亲,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结局?”
“但是……”祁牧野闭上眼睛,任眼泪在脸颊上滑落,“这命运对她太过不公。”陆琦一生所求,皆不过是旁人轻易能完成的事情,到了她这,便是一生的奢望,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仍需等上千年才能与挂念之人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