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骋扬起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嘴巴都破了,”席鸣得意洋洋地阐明自己的?“破案经过”,“这个伤口位置显然不是你自己能随随便便咬到的?,你也不会那么傻走?路摔跤磕到嘴吧?我?知道我?师尊昨晚上去找你了,她当时看起来情绪挺激动的?,估计就是专程去找你吵架了。你说?话一向不好听,把我?师尊惹毛了可不得挨顿打吗?是我?我?也先抽你嘴巴。”
卫骋被他?分析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说?出话,须臾笑?了一声,道:“你挺有意思的?。”
席鸣捶了他?一把,“你怎么笑?得出来?这我?可要教育教育你了,你说?你有事没?事和我?师尊闹个什么劲?”
卫骋抱起双臂,“怎么,你现在是要替她打抱不平?”
“虽然你是我?哥,但?俗话还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呢,我?肯定向着我?师尊啊。”席鸣理直气壮道,“所以,注意你对?领导的?态度。”
他?使?了个威胁的?眼神过去,端着给谢轻非倒的?茶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接着江照林打着呵欠来泡咖啡,对?卫骋总要笑?不笑?的?表情心领神会,老神在在地道:“卫医生,提前过春天了啊。”
卫骋道:“有那么明显吗?”
江照林端详了一下?他?的?嘴唇,啧啧感叹道:“不愧是谢队。”
卫骋咳了一声,道:“这是你自己看出来的?,和我?没?关系啊。”
江照林:“哦呦,搞地下?恋呢?”
卫骋:“领导有命令,不敢违抗。”
江照林远远看了眼谢轻非,道:“不出半天,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俩搞对?象了。”
卫骋惊讶道:“为什么?”
“哥们儿,这是刑侦大队,你当大家伙都是吃白饭的??”江照林道,“顶多迫于谢队的?淫威不敢明着说?,否则谁还看不出呢。”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吧?”戴琳悄声道,“谢队,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谢轻非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茶,道:“在一起,并?做了些情侣间会做的?事情。”
此?处得加个括号,行事进度快于一般情侣,可在恋爱进程榜上高居第一。但?她没?好意思直接说?。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隐藏得不够到位吗?”谢轻非忍不住问道。
但?凡有潜伏任务,她都是变装行动的?一把好手,从未被看出任何端倪。
戴琳笑?道:“你要一直都不和卫医生说?话,黄局看了也会怀疑的?。”
谢轻非:“……”
“好吧,”她解释道,“我?只是暂时没?想好怎么和你们说?。还有谁知道?”
戴琳想了想,“江哥肯定知道。彦君哥也知道了,程哥不在,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谢轻非隐瞒恋情计划开启不到十分钟彻底宣告失败,心说?既然大家都看出来也没?有装的?必要了,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向他?们解释,毕竟当着众人的?面一本正经说?出口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眼下?她装傻充愣,旁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好。
中午在食堂排队吃饭的?时候,谢轻非刚洗了手,自然而然朝身后的?卫骋伸出手。他?正和席鸣说?话,没?注意到她手心是湿的?,但?也没?犹豫地就把饭卡递给了她。
江照林“哦呦”了一声,和曾彦君靠在一块起哄。
席鸣:“什么意思?我?师尊要纸巾,你给她饭卡,故意惹她生气是不是?”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卫骋一眼,在身边桌子上抽了两张纸给谢轻非,“师尊,我?哥这人就是欠,你别搭理他?。”
卫骋:“……”
谢轻非:“好的?。”
心想席鸣该不会不知道吧?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没?道理不知道啊,难不成?是在帮他?们隐瞒解围?好小子,不枉她平时对?他?那么好。
卫骋帮她端走?了餐盘,谢轻非去自动贩卖机买饮料的?时候遇见程不渝,他?模样看着有些憔悴,见到她时还是勉强提起唇边笑?了笑?。
谢轻非关心地问了几句,是不是没?睡好。
程不渝摇摇头,“可能是上午没?怎么休息,待会儿补补觉就好了。你呢?失眠不是小问题,平时不要太累了。”
谢轻非想起什么,神色柔和了许多,道:“我?最近倒很少失眠了,难得睡了几个好觉。”
“是么,那就好。”程不渝笑?意淡淡,不经意间提起,“谢队,你和卫医生……你们好吗?”
谢轻非微愣,而后坦荡道:“嗯,挺好的?。”
他?就没?再多言,指指还在等候他?的?同事那桌,“我?先走?了。”
谢轻非“嗯”了一声,转过身又听到他?叫她:“轻非。”
程不渝追上来,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常温牛奶递给她,“碳酸饮料少喝,这个给你。”
谢轻非看向他?,程不渝依然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语气轻松道:“拿着吧,就这一次,以后我?可不给你买了。”
“谢谢。”谢轻非弯着眉眼,真诚地说?。
“聊什么聊这么久,菜都凉了。”卫骋等谢轻非回来,让出身边的?位置。
“哪有这么夸张,”谢轻非用手贴贴碗壁,“明明还很烫。”
卫骋:“知道烫你还摸?”
谢轻非:“懒得理你。”
席鸣:“就是!师尊,咱别理他?,我?跟你说?上次你不在江哥带我?去抓盗窃犯的?故事,我?当时老帅了!”
谢轻非很给面子道:“讲讲。”
席鸣便眉飞色舞地吹了起来,其间江照林听不下?去,把他?添油加醋的?部分给揭穿了,谢轻非乐不可支。
卫骋见她抓着筷子只顾着说?话,除了给她多夹两筷子菜也干不了别的?。
他?其实很想问她和程不渝聊了些什么,还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程不渝对?她的?心思,最终也什么都没?提。她不会不明白,无法回应才会不去点明,也是她对?待予她真心的?人缄默的?温柔。
卫骋觉得自己实在幸运,能够拥有她的?偏爱。
电话铃声响起,席鸣的?演讲不得不暂停,等候唯一捧场的?观众接电话。
谢轻非看了眼来电显示,听对?面交代?了几句,扭头问卫骋下?班后有没?有空,他?点头了她继续回复对?面,很快通话完毕。
卫骋道:“什么事?”
谢轻非:“邵盛打来的?,他?说?葬礼举办的?地方?比较偏远,查了天气预报又说?晚上大暴雨,怕我?们明天路上不好走?,想让我?们今夜就过去,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
卫骋:“你答应了?”
谢轻非点头。
卫骋:“行,我?听你的?。”
席鸣凑过来道:“你们两个,又要去哪里?”
谢轻非把事情和他?说?了下?,这个热闹确实凑不得。
席鸣想了想,还是嘱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别吵架,也别动手。”
卫骋笑?了,“你还挺操心。”
“尤其是你!”席鸣把矛头对?准他?,“不许招惹我?师尊!”
第62章
到了下班的点。
谢轻非和卫骋先各自回家收拾了些过夜需要?的生活用品, 再由卫骋开车来接她。
导航搜索到了葬礼举办的教堂,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车程,位于升州市为地方扩建而买的邻市土地, 现在叫沅水开发区。
“这周围光秃秃一片,百废待兴着呢,怎么选在这么个地方了。”谢轻非没去过如此?偏远的地段, 一路上望着窗外都觉得风景新鲜。
“一般的教堂好像不接受非信徒的普通人来办葬礼,城市内不能私设灵堂, 追悼会基本都?在殡仪馆的礼堂举办。”卫骋对道路也不熟, 险些进错了隧道, “不知道纪承轩家那边是什么规矩, 邵盛没和你说?”
谢轻非摇摇头?。
邵盛只告诉了她地点,她并未多问什么。
顺应了天气预报的警示, 有淅淅沥沥的雨丝打进车内, 谢轻非正欲把窗户关上, 一阵轰鸣的引擎声从身后?急速传来, 亮绿色的影子堪堪擦着库里南的车身飞驰而过。卫骋当即左打了方向盘, 刚稳住车身又听?到年轻人的欢呼笑闹。
罪魁祸首是辆兰博小牛, 敞篷没升起?, 能清楚地看到两个戴墨镜的纨绔子弟冲他?们吹口哨挑衅。
谢轻非无语地关上车窗,说:“炸街不该去市中心给交管大队的建设增砖添瓦么, 上这儿?吆五喝六个什么劲。”
卫骋不想和小年轻一般见识, 无奈这小牛第一次挑衅没得?到回击后?反而变本加厉, 这么宽阔一条大马路硬要?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挤, 气焰相当嚣张。卫骋不是没脾气, 而是懒得?计较,几次三番下来也被惹毛了, 不仅不再避让,还?有意要?和对方车身贴上一贴。
小牛本来喝多了酒,山路飙车随心所欲,这会儿?看清楚自?己惹的是什么车后?也怂了。毕竟蹭坏了的话钱赔得?起?,人未必惹得?起?,一踩油门飞快跑路。
谢轻非啧啧感慨,直夸少爷是个硬茬,望着隐没在道路尽头?的小牛车尾,想起?不久之前听?栖云区同事提过的一起?堪称惨烈的车祸,也是这么群酷爱在大马路上别?人车辆的二世?祖,大半夜地在城区路段超速行驶,不慎撞倒了个过路行人。
“你知道这件事吗?那天晚上还?上了会儿?热搜呢,听?说死者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车速实在太快了,又好多辆同时碾过去,所以他?的死状异常凄惨。不过消息很快被封锁,热搜也撤掉了。”谢轻非顺势提了一嘴,感慨道,“不知道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什么样,到底人家无辜丢了一条命。”
“先不说本来刑罚就?不严重,这种家底的多赔点钱,派出所都?不用多进几次,可怜的还?不是死掉的人。”卫骋面不改色地听?完她的转述,语气很冷淡。
谢轻非偏头?看向他?俊挺的侧脸,觉得?少爷从小应该过得?特?别?幸福,生长环境也开明宽松,父母教给他?的除了家族名誉和利益,更多的是如何维持一颗真诚热烈的本心,让他?浸淫在名利场见惯蝇营狗苟的社会现实后?依然能坚定地对罪恶行径深恶痛绝、对无辜之人心存怜悯,继续对世?界怀抱本真的仁爱。
谢轻非见过长夜之宴间酬酢得?体的他?,玉楼公馆辉煌的灯火那样难以触及,于他?却只是袖扣上微光的点缀,远远从人群间望过去,会让她生出一种他?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的错觉。
然而人的表里不一有时也不能全被视为虚伪,有人笑脸迎人,背地里刀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有人直白表露对仇人的憎恶,私下却仍会为大局让一条路,不计较个人的得?失。
她和卫骋,再多不合也能走到一块,说白了本质上是志同道合的。
谢轻非颇为遗憾地想,她怎么早没看到他?的好呢,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卫骋发现她一直看自?己,道:“无聊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还?是饿了?底下有零食自?己拿。”
谢轻非笑眯眯道:“不想睡,也不饿。”
卫骋道:“那你想干什么?”
“想你啊。”谢轻非不假思?索地回答。
卫骋嘴角轻轻一动,淡漠的神情重新有了温度,说:“欢迎。”
又过了几个匝道,临近郊外的方向不堵车,天色还?没完全暗下,雨点子要?比先前大了不少。
隔着茂密的树丛,教堂顶部?的大十字架已经映入眼帘。饶是如此?,卫骋还?是跟着导航绕了好些小路才开进去。
谢轻非刚要?下车,卫骋把她拦在座位上,抽出伞走到她那一边才亲自?帮她拉开了车门。谢轻非一时没能适应,下意识伸手要?去接他?的伞柄,被他?反瞪了一眼,好像她犯了什么抢人饭碗的大错。她先是一愣,抬头?看到他?把伞檐往她那边倾了倾,笑意不由浮上唇角,心说弟弟真是体贴。
广场上早早停了其他?几辆车,乍看来还?都?不是一般档次,谢轻非定睛一看,意外发现刚才在路上找事儿?的小牛也赫然在列。
再看看这座教堂,在地理位置上已经够偏僻了,联系沅水开发区的历史,没被荒废掉已经是个奇迹,而亲眼见到了,才能更体会到它的诡异。教堂的外观实在破落得?厉害,墙体原本是砖红色,现在颜色剥落成大片黢黑不说,枯萎的爬山虎更是如同干尸的骨骼一般扒在墙壁上。放眼望去四周也再没有其他?建筑物,因?此?这巨型的教堂坐落其间,更像深林间蛰伏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