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黛玉又拿起另外一本折子,这是两广那边官商衙门的行文,自两广到西海沿子那边,女子裹脚反倒是并不多见。
黛玉对比着江南和两广,一时有些好奇,两地相隔不远,然风土却是迥异。
想来是因为两广之地,女子多须以船为生,因此自然小脚站不稳。
黛玉托腮思索。一时不觉莞尔,她晃了晃头,让自己将胡思乱想抛到一旁。
将行文翻到后边去看这几个月,两广官商衙门的收支情况。
让黛玉惊讶的却是,最近半年,两广官商衙门竟然是少有的利润丰厚。
之前因为海岸之上多有海寇来往,因此十停船能到外左,不过是四五停罢了。
一场大战灭掉了气焰嚣张的倭浜,使得大汉在海上的威势大盛。如今在大海之上,大汉的旗帜便是最好的护身符,根本没有任何匪寇敢打主意。
如此一来,自然是利润丰厚。
这才让两广的收益,在短短时间迅速地爆发。仔细地翻阅着行文,黛玉对于西海沿子越发地好奇。
有生之年,她一定要去那里好好地逛逛,黛玉眉眼含笑,继续奋笔疾书。
她喜欢现在这有些忙碌的生活,纵然偶尔觉得有些疲惫,可是却充实。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外边日已西斜,黛玉翻开最后一本行文,却发现正是自己的大舅母所写。
她看了看自己桌面上一叠厚厚的奏折,这一下午她竟是批了这么多,黛玉揉了揉有些发硬的肩膀,这才将邢秋荻的行文打开。
这一本是邢秋荻托水豫宸送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山子野遇刺,这件事情的发展经过。
看到一半黛玉不禁唏嘘……
当日邢秋荻在无意中撞见二女争风,其中那一名红衣姑娘,竟然是江南官商衙门陈大人的侄媳妇。
这位姑娘家中算得上是世代当兵,可惜时运不济,属于高不成低不就,其父就在陈大人的丈夫手下。
半年前陈大人的侄子冯小将军,在西海沿子的战役中受伤,竟然是瘸了一条腿。
这冯小将军本来是扬州城数得上的如意郎君,谁曾想一场战役竟是残缺在身,一时之间之前的狂蜂浪蝶俱是败退。
还有些龌龊的传言,说是这位小将军不止伤了腿部的经脉,更是下身受伤,如今已经是个太监。
这一下子,那一些爱慕容颜的女子更是避之不及。甚至原本正在和小将军谈婚论嫁的陈家,都直接毁约。
听到陈家,邢秋荻有些好奇地眨眨眼睛,陈大人尴尬一笑,微微颔首:“邢大人猜得不错,这陈家的小姐,正是刚刚那个穿绿衣服的。”
这话一说,邢秋荻直接便晓得其中内情。
她唇边含笑,调侃:“先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位陈小姐后边又后悔了?”
陈大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说要悔婚,那便也好聚好散,可总不能咱们这边又聘了媳妇,你哪儿有反悔吧!”说起陈家,陈大人脸上有几分不屑。
对于这个自己同姓之家,陈大人是一点儿都看不上的。
“当初她父亲是靠着江南甄家起来的,可是人家出事之时,第一个冲上去举报他家的,就是这家。”
这家人之所以会和陈大人的侄子退婚,一方面是因为小将军深受伤患,另外一方面是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江南甄家。
当时陈大人的夫婿便极为恼怒,还是那位冯小将军拦住了自己的叔叔。
提起自家侄儿,陈大人脸上放光:“我家那孩子跟我和他叔叔说,似这样的女子,不娶是好事,大丈夫何患无妻。”
正因为如此,陈大人这才没有对于这家落井下石。
至于说起那红衣女子,陈大人微微一笑:“那孩子本是武将出身,当初也和我那侄子有半个同门之谊。
因此,这一次我拿侄儿出事,却是她千里奔袭而来,这一等情深义重,我便做主求娶了她。”
听闻此话,邢秋荻看着陈大人,这才知道她为何刚刚神色紧张。
“你这样夸她,我倒是对他有些兴趣,等一会儿便把她招过来可好?”邢秋荻笑盈盈地问道,却不想身后传来有些好奇的嗓音。
“哎哟,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邢秋荻一回头,却见正是知府夫人,身后还跟着几位并不相识的贵妇人。
显然这是知府夫人带着众人游玩,这才相遇。
邢秋荻有心让众人小声,却不曾想,到底是漏了行藏。只看见 二女先是一愣,转瞬都是面露慌张。
邢秋荻无奈,看向陈大人让其出面安抚。陈大人引着众人转过游廊,只以玩笑了结事情。
那翠衣的女子知道自己刚刚所做,都被人看在眼里,神色之间颇有两分紧张。
倒是红衣的女孩言谈极为飒爽,让邢秋荻对其越发的高看几分。
知府夫人是个极为通透的,听了陈大人的敷衍之言,就知道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近日来往众多,一时却不好说出,因此,便不着痕迹地将二人分开。
邢秋荻轻摇团扇,听着耳边的环佩叮当,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她有一种直觉,刚刚的那个女孩是个好苗子。
唯一让她有些担心的,就是对方日后成婚后,能否继续留在官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