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越发地觉得这些东西有趣。往往不自觉,便是一整日的光景,若非是丫鬟们提醒,甚至可能会废寝忘食。
柳湘莲听到这话,他就知道,迎春是有些不好意思,晾了自己一下午。
只是眼前之人,却并不知晓,纵然是再多时间,他也甘之如饴。
只是可惜,佳人不解风情,不知这种幸福还能多久。柳湘莲压住心头的酸涩,看着迎春语带关切:“我下午本就没什么事情,反倒是你公事繁忙,要注意身体才是。”
其实一直到现在,柳湘莲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眼前之人。
后来,随着时日渐久,他才愕然地发现,也许吸引他的便是迎春对于工作的执着。
大汉朝女子改革不过是初时,开始想要一时之间见到多少成效,那几乎可以算得上痴心妄想。
即便是民风彪悍的北地,女子地位不低,可是女子终究无法摆脱自身归属于男子的束缚。
然就算是如此,迎春还是带着两分执拗,把自己的想法实施下去,哪怕遭受多少刁难。
柳湘莲还记得,当初他们刚刚来此地之时,有多少人不理解他们。甚至觉得他们离经叛道,可以说每一步都步履艰辛。甚至连他都也曾想过放弃,可即便是在那个时候,迎春仍旧不曾退后一步。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被迎春震撼,也是看到她在背后,不知做了多少努力,这才让本地的百姓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贾大人。
不是贾家的小姐,不是谁人的妻子,她是朝廷的命官。
柳湘莲不自觉地抚过心口,如今这颗心为对方而跳动。
他再也克制不住此时的心情,默默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物,十分恭敬地送到迎春的桌上。
“我身无长物,通身上下皆为皇权所赐而非自身。便是不曾家道中落,也不过是那些金银俗气烦恼。”柳湘莲说到这儿有些说不下去,脸上也露出几分萧索。
但他很快便打起精神,看着默不作声的迎春,一双对于男子太过妩媚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迎春。
“自从入仕以来,我的俸禄从未花销过,可到底时日尚短,如今可只买得起这个,莫要嫌弃。”
几乎是磕磕绊绊的,柳湘莲终于说完了一整句话。这话说完,他便直接垂头也不管,最后的答案与自己是否有利。
迎春略有些迟疑,看着放在桌上的盒子,她想了半天还是将盒子打开,露出里边的东西。
那是一只很素雅的玉笄,通体并不算大,头部是数枝迎春花绽放热烈。
“这是……素馨花?”迎春盯着上面绽放热烈的花枝,语调有些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见迎春一眼便认出,柳湘莲脸上一红,他点头轻声地说道:“这素馨花,在这一边还有一个名字就叫迎春。”
这话说完,迎春的脸恍惚被一团火点燃,耳角腮边却是通红,若是仔细一看,竟是连脖颈深处都染上一丝绯色。
迎春的手指都在颤抖,她想要将这玉笄还回去,可偏偏又仿佛是长在了手中。
“你……”迎春双唇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突然危机感爆棚的柳湘莲打断:
“你先听我说!我知道,我的条件并不好,我不过是没落勋贵之家,可你正是蒸蒸日上。”柳湘莲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份苦笑,他看迎春要张嘴说话,连忙摆手制止对方。
“我知道你想说的,如今再说这个的确是没用,这是我自己的念想。
不怕姑娘笑话我以前就是个浪荡子。你好说,唱谁的戏好,我能给你说个123,你若说那家风光霁月,我自然能说出456。
可是若是真的事到临头,让我迈到姑娘的门前,我却是成了活生生的哑巴。”
听到这一句话,迎春双眸颤抖,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她本想拒绝,毕竟如今这副样子,和私定终身又有什么区别?她是世家贵女,私定终身,一旦传言出去,她是会被整个家族耻笑的。
可是刚刚她看着对方送来的礼物,便没有办法再说出那两个字,在听了这一番话后,她更是完完全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所看的那些棋谱之上,从来没有教过她若是被人心悦,究竟该如何。
“你……”迎春双唇开合,不知为何,这话一个字儿也吐不出去。
她低着头,几乎把手上的帕子拧成了麻花。到最后她的脸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仿佛是涂了最浓的胭脂。
不知不觉,迎春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黛玉的身影。
女儿家要自强。
可以不须要放弃女儿家这个身份,我们值得最好的,不该因是女儿而自暴自弃。
在一瞬间,迎春的身上仿佛多了一种勇气,她将那柄玉笄握在手中递给柳湘莲。
“迎春?”
柳湘莲刚刚还有些愣着,这会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的眼中射出惊喜,赶忙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刚刚他因为太过紧张,不但鼻尖冒汗,掌心更是一片潮湿,这会儿却没有自信,能够在不滑的情况下将笄子握在手中。
几乎是颤抖着的,柳湘莲小心翼翼地将玉笄接过来,他用力地深呼吸,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看到这样子的柳湘莲,迎春突然就觉得不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