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额头冒出个井字。
虎杖到底趁他睡着的时候拿他的手机跟这个人聊了什么啊。
“所以,”五条悟声音骤冷,“杰,谁威胁你,冒充你约我出来?我看过了,这里没有别人,跟我说吧,让我帮你解决他,杰。”
夏油杰很感动,但他不是很敢动。
毕竟“别人”就在旁边看热闹,以一个绝对能瞬间摁死他的距离。
如果被自己的咒灵反噬,他夏油杰的名字绝对会载入青史,被往后的咒灵操使引以为戒——他拒绝这种死法,绝对。
“是我哦。”旁边的“别人”说话了。
五条悟缓慢地看过去。
“是我,夏油杰的咒灵,会说话、能交流、拥有智慧的诅咒,”虎杖莲继续说,
“不是吧,你们没见过我这样能交流的特级咒灵吗?”
没有。夏油杰冷漠地想。
“没有哦。”五条悟说。
“那你们现在见到了,下次再见到我这样的咒灵直接灭掉,它们什么情报都不会透露。”虎杖莲提醒道。
“它们不是你的同类吗?”五条悟问。
虎杖笑了下:“悟,只有被杰调伏的咒灵才是我的同类。”
侍应生推着甜品车过来了,一盘、一盘,放满了整张桌子,夏油杰点的雪崩蛋糕可怜兮兮地挤在边缘,甜份超标的气味升腾,萦绕在两人一咒的鼻尖。
侍应生推着空空的车走了。
虎杖莲揉了揉鼻梁,问:“你的领域,还是无量空处吗?”
“虽然五条老师知道自己魅力很大……”
“想要变革咒术界的你只想到了掌控五条家和培养下一代这两个方法,我真的很怀疑这十年你究竟在找什么,是心甘情愿被烂橘子们牵制住吗?”
五条悟凝滞。
“你过问过总监部会议的每一个决议吗?操作过总监会的人手更迭吗?渗透过窗和辅助监督这两类情报机关吗?总监会、窗和辅助监督机构,变成了你五条悟的形状了吗?”
虎杖莲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问着,叹了口气。
夏油杰感觉她下一句要放个大的。
“单说东京校,你有把它经营成密不透风的铁桶吗?”
别说铁桶了,三天前夏油杰去踩点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好像高专除了那一层咒力结界外就没有警戒系统似的。
再去看挚友,五条悟既没有笑也没有他熟悉的轻浮的表情,只是平静。
面无表情的时候,才是最有神性的时候。
他一直都知道只有学生才是现在的悟的逆鳞。所以他原有的计划里,乙骨忧太是最重要的一环。
就连那张学生卡也还在丑宝——
是哦,储存游云的丑宝也消失了。
“为什么你在总监会说的话,他们没有反对,实际做的时候却不把你的话放在心里?”
夏油杰开始敬佩旁边的诅咒了,敢顶着挚友这副神情继续挑衅,旁边的诅咒是第一个。
“因为控制咒术总监和窗的,不姓五条,而是最不被咒术师放在眼里的普通人。”
“他们默许咒术世家的特权,扶植御三家这个明面上的挡箭牌,只要咒术总监的任命权掌握在内阁手里,总监会就永远是内阁的总监会,它传达的不只是御三家的意愿,更是那些非术师的无知又愚蠢的命令。”
“你和天元在同一个领域被敌人误导了。”
如果他之前被灌输过史政相关的情报,不可能发现不了内阁对总监会的掌控;
如果他通过联合东京校和五条家渗透窗,那么可疑的任务一出现,他就能得知情报;
如果他以伊知地为突破点,将东京校的辅助监督连点成线,就可以在有外出任务的学生周围画一个圈,踩着点救下他们,而不是在硝子的医务室见到最后一面;
一旦控制上述情报武器,他就掐住了总监会的手足,他才握住了实权。
除非御三家抛弃耳目——窗,抛弃手足——辅助监督,抛弃咒术高专这两所学阀,试图单纯以家族私有武装祓除咒灵、解决问题、夺取实权,或将他们暗地里培养的情报机关搬上明面让所有人知道。
这是只有五条悟才能做到的,对烂橘子树命脉的特攻绝杀。打破了御三家这块挡箭牌,在咒术界失去手足的内阁,将不可能越过五条悟再次操控咒术师这把刀。
她借助了上任五条家主的支持才能做到的事,五条悟理论上也能做到。
窗离他太远太渺小,透露的情报太少。辅助监督又离他太近,更像保姆。五条家上下对家主任性的纵容,情报缺失……
普通人的存在被无限稀释了。
这才是御三家对学院派的误导。
“所有人都是沙海中的一粒沙,大部分平平无奇,却也存在能轻易吞噬过往生命的流沙。”
“这样啊。”
五条悟低头,一层层解下缠绕的绷带,白色的布落在桌上,璀璨的六眼看向他们。
“我能救的,只有做好被救准备的人*。”五条悟说。
虎杖莲迎着六眼说:“如果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她垂下了头,拉过一盘没有被霍霍的甜品,看着上面的草莓。
“死不需要理由,活着才需要。”她轻声说。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