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晁仍旧记得兵荒马乱的那几天,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如同行尸走肉。
盛廷怀有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林晁是知道的。让他意外的是,连同公司也是知道的,并且是默许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两个人不要被拍到。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接手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爆发最大的矛盾,陷入冷战当中。
直到那一天,林晁拿了几本剧本来找盛廷怀。刚进门,四处都没有看到盛廷怀,只看见卧室门开了个缝。盛廷怀应该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林晁会过来,也没有想着要关门。
林晁无心偷听盛廷怀的私生活,只是,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盛廷怀哭。
男人平时总是肆意妄为,这一次却全然没了平时的意气风发,声音带着清楚的哭腔:“周予稚,你骗我,你骗我,你说了今年会回来的。”
“你不能这样欺负我的,我等了那么久。”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盛廷怀却哭得更加伤心,声音有些抽噎听得并不很清晰:“你不爱我,你一点也不爱我,什么都比我重要。”
林晁的脑子如同僵硬了一般,不再听下去,转身悄然离去,将这一片空间留给盛廷怀。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等他怎么也聊系不上盛廷怀,发现不对劲时,盛廷怀已经晕倒在酒店房间。猝不及防地,一连病了两三天,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所有的工作都只能被迫推迟。
直到第三天,盛廷怀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开始投身于工作当中,只是那段时间的盛廷怀总是沉默得不像话,也不再和平时一样勤快地看手机。
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林晁也这样以为。只是某一天,看到正在休息的盛廷怀突然从梦中清醒,眼角坠着并不很明显的泪珠。
林晁没有问,当做没有看见。
只是自那以后,林晁再也没有看到他和那个女人打电话,那个人的名字逐渐消失在了他的口中。
周予稚回国是为了接手一部分家中产业的,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上班,但准备工作也非常让人忙得停不下脚。
第二天下午,盛廷怀到剧场的时候,一路上很多人都对他表示了感谢,坐下化妆时,妆发老师也对他表示了感谢:“真是太谢谢盛老师了,太破费了。”
盛廷怀心下疑惑,往小赵看了一眼,小赵这才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今天盛央那边送了午餐过来,剧组连盒饭都没订呢。”
盛央餐厅属于中高端定位,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面向的群众也很是广泛,一般来说预约都很难,更别提像今天这样送整个剧组的餐过来。这一看也知道是谁的手笔,大家都默认是借了盛廷怀的光。难怪一路走进来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道谢。
沉默良久,小赵已经坐到后面去了,直到妆发老师出去了,盛廷怀才说道:“她人呢?”
“周小姐说,今天中午要陪周董吃饭。”小赵看了一眼盛廷怀的表情,看不出是好是坏,又犹豫了一下,“那个,怀哥,周小姐要加我的微信,您看我加吗?”
“问我做什么。”盛廷怀低头看着手机,好似并不在意。
小赵一脸苦涩,那到底是加还是不加,还是问问晁哥吧。
:晁哥,周小姐要加我微信,你看我要不要加啊
林晁那边应该是不忙,很快就回复了:加,不加小心你怀哥骂你。
:为什么要骂我
晁哥:因为那是你准嫂子
林晁算是知道了,盛廷怀现在那些个小举动都是欲擒故纵,压根就不是真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晚上是盛廷怀的杀青宴,定在了韶华。因为是自己的杀青宴,难免会被劝酒,按照以往的个性,盛廷怀必然是会拒绝,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没有林晁在,还是因为杀青太高兴,盛廷怀今天来者不拒,喝得格外多。
小赵心下大觉不妙,连忙心慌慌地给林晁发消息:晁哥,怀哥今天喝了好多酒啊。
而后提心吊胆地在外面等着,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接到了周予稚打来的电话,警铃大作,小赵连忙接起电话:“喂,周小姐。”
“你们在哪个包厢?”周予稚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后视镜倒车入库,直接问道。
小赵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的声音就有一种安心感:“405”
“还有多久结束?”周予稚将身后的头发拢了拢,随意地扎了起来。
“快结束了,怀哥已经醉了。”
“好,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周予稚那边响起了关车门的声音。
小赵以为还要好一会,没成想道没过一会,小赵就看见了从电梯口缓缓走来的周予稚。
这不是小赵第一次看见周予稚本人,但再一次见到本人还是被惊艳到了,愣了好一会才听见她叫自己:“你好,廷怀出来了吗?”
“他……怀哥去洗手间了。”
周予稚礼貌地笑了笑,周到地说道:“廷怀的车就麻烦你开回去了,我待会送他回去。”
小赵张了张嘴,脑筋转了好几圈,想到林晁说的话又连忙点头:“啊好的好的,怀哥的话就麻烦周小姐了,怀哥喝醉之后脾气不太好,周小姐见谅。”
“我知道的。”周予稚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小赵刚下楼去,盛廷怀便从洗手间出来了。高大的身形有些摇晃,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和黑色的五分裤,手上拿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见到人,周予稚连忙上前去扶住他。
盛廷怀喝醉了酒,反应有些迟钝,被她扶住好一会才有些懵懵地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啊。”周予稚还想要说些什么,盛廷怀却已转过身来,懒洋洋地弯腰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声音低落,“你怎么才来接我回家。”
几乎是一瞬间,周予稚鼻尖泛酸,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我跟圆圆道歉,圆圆原谅我好不好。”
盛廷怀用鼻尖蹭了蹭她,又搂紧了些,默默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矜傲:“不行,你要再哄哄我,我很生气的。”
“好,那我就再多哄一哄,直到圆圆不生气了为止。”
喝醉了的盛廷怀异常乖巧,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乖乖地睡着了,身上披着周予稚放在车上的薄外套,眼角还带着些泪痕。
周予稚开得很慢,怕把他吵醒了。回到他家楼下停车场时,盛廷怀仍旧没醒。周予稚解开安全带,凑近了看他,熟悉的惦念了几年的面孔此刻离自己那样近。
周予稚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侧脸,轻轻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柔声将他叫醒。
盛廷怀睁着朦胧睡眼,模糊看见身边人的身影,伸出手来搂住她的腰肢,迷迷糊糊地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老婆,要亲。”
周予稚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地僵硬,以为他已经清醒了,但很快地又放松了下来,搂住他的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侧过脸去亲吻他的耳尖。
下车的时候,盛廷怀更加黏糊,牵着周予稚的手,紧紧贴着她走。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车里有记者在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