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外站着不计其数的满脸焦灼的家长,都伸长脖子去看教学楼里有没有走出来自己家的孩子。
校门口巴掌大的地方站满了人,人多地方小,空气就变得燥热又令人烦闷。
阎霖一走出去就被潮热的空气包围,人也不自觉地心烦起来。
也说不清自己在烦什么,总之是有点烦。
迎着无数家长的目光,阎霖沉着一张脸走出考场大门时,周围沉默了几秒,很快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板板正正的,多半是个学习好的,看看,还有二十几分钟才结束呢,人家就出来了。”
“那咱家孩子长得也不错啊!咋学习那么差劲!”
“那还不是随你吗!”
………
阎霖走过那对拌嘴的夫妻,很快绕过人群,走到了学校侧门的小街上,这边等学生的家长不多,耳畔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阎霖…是你吧?”
阎霖转过身,几步之外有一个大树,树底下站着个身穿卫衣头戴帽子、脸上还带着口罩的人。
那人几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阎霖还是一眼就认出——
“岑城。”
阎霖语气笃定。
岑城先是一怔,随后自嘲地笑了笑,摘下了帽子后随意揉了两下头发,看向阎霖。
“我就知道,你一眼就能认出我。”
阎霖觉得刚考完试就看见这个人,是不是有点晦气?
他转身就想走。
结果岑城快步走上来就拉住了阎霖的胳膊:“等等!我有话说,你先别走。”
阎霖甩开他的手,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动作间满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看到阎霖如此厌烦自己的触碰,岑城不免有些受伤。
他抿了抿唇:“方便找地方说说话吗?”
阎霖脸上明确写着拒绝。
岑城只好继续放低身段:“就耽误你几分钟,不会太长,最多十分钟行吗?”
阎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同时不动声色地转了转刚答完卷子有些酸胀的手腕。
他默默感受了一下,还行,应该还能狠狠打他几拳。
岑城在前面引路,走两步就回头偷偷看看阎霖,生怕他忽然返回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好在阎霖虽然走得不快,还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岑城来到一处小花园里。
岑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拍拍旁边的空位:“坐下说。”
“不了,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岑城又胡乱揉了揉头发,似乎很烦躁的样子,他脚尖在地上蹭了两下,才抬头说。
“就是高一那事,对不起。”
阎霖:“……”
话说出口,后面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岑城有些急切道:“我做的不对,我太不是人了!我不该把你当作别人的影子,你就是你,不该用这种方式侮辱你的。”
阎霖无动于衷:“当年你说我小题大做。”
岑城:“不!你没有!换位思考的话我也会非常气愤,所以你做的没错,我就是欠揍!”
阎霖:……?
岑城越说越来劲:“我就一大傻逼,我怎么能这样对你,我的父母白教育我了,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
阎霖:……
为什么越听越觉得奇怪呢?但阎霖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而且感觉岑城越来越疯了,阎霖觉得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他板着一张脸说:“你知道就好。”然后再次转身。
似乎是看阎霖要走,岑城语调一转:“……但是我这两年都一直在想你!”
?
“在被你揍了之后才发现,我喜欢的根本不是别人!”
??
“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
???
阎霖转头沉着一张脸,举起拳头:“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还是说之前被自己揍出脑震荡了?
转过头才发现岑城说这话时苦着一张脸,一副快要哭了样子。
看到阎霖举起了拳头,岑城叹息一声,然后说:“你走吧。”
没等阎霖反应,他就自顾自站起身,朝着花园另一边的小径走去。
小径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的身影。
阎霖在原地缓了几秒,饶是淡定如他,在半年内连续遇到两次表白,还都是来自同性的,也很难保持全然淡定了。
不过岑城这个他倒是没当回事,一看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阎霖没追上去再揍两拳都是看在阎院长的面子上,主要是他实在不想再被请家长了。
*
另一边,岑城走到小径尽头,站在那辆黑车旁,后门的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极为精致的脸。
声音明显透着冷淡:“该说的都说了?”
岑城低低嗯了一声。
“没说多余的话吧。”
岑城:……
还真说了。
他嗓子一紧,强装镇定道:“没有啊。”
童嘉奕微微眯起眸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道过歉了就滚吧,以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岑城在心里暗骂一声草,真憋屈!
但他又没法发作,毕竟面前这人能威胁到他赖以生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