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几年我就想奉祖母回金陵,只是想着路途遥远,便只能拖着。还有就是,担心祖母这一口心气儿消了……”
后面的话没说完,可在场的人都懂了。就是怕老人家心事一了,直接驾鹤西游了。
“还好瑚哥儿和琏哥儿接连降生,让祖母又有了心气。加上如今南北交通已经方便了不少,几位圣手也觉得可行,我也淘换了不少好药,才敢说陪着祖母南下这话。”
“行吧,你既然想好了,那就提前安排一下,别临走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徒述斐抬手端起茶碗,却没喝。“到时候我让叶大夫跟着,保证你家老太太健健康康的到金陵地头。”
冯唐和贾赦见状,也知道天色晚了,一起告辞回自己帐子去了。
等人走了,石光珠才巡夜归来。
徒述斐把事情跟石光珠说了,石光珠又说了些其余的事情:“巡夜的时候,我绕了一圈,去看了礼部那几个人一眼。少了一匹马,一个随侍。”
这估计就是回去报信去了。
徒述斐倒是没什么所谓:“回来之前,我就料想这京里不会太平。如今这还没进京,就弄出这么些个鬼祟事情,等着吧,明天指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我呢!”
对于这点,石光珠是赞同的。
他也知道,自己和徒述斐一起回来,肯定会触动某些人敏感的神经。只不过一想到徒述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就对那些只敢藏身暗处的蝇营狗苟之辈嗤之以鼻。
他家王爷,向来不惧台面下的鬼祟伎俩——因为他从来都是直接掀桌子的。
只能说这五年里,王爷在南海呆着,以至于京中的一些老人好了伤疤忘了疼,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
就是不知道当他家王爷把天捅个窟窿的时候,这些人能不能受得住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新军拔营,徒述斐也穿上了朝服,换坐了马车。
路上倒是顺顺当当的,可是当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员打出仪仗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湛金就察觉出不对来。
他心里默数了两遍仪仗规制,便退到了马车边上:“爷,仪仗的规制不对,不是王爷您的品级,比太子的全套还多了四杆。”
徒述斐在心里直骂,这是哪个小可爱想出来的?既挑拨了他和太子的关系,还在圣人心里留下一个他狂悖无礼的印象,还让朝中那些恪守礼制的清流官员们心生不满,更能引起多个夺嫡势力的警惕。
倒真是一石多鸟,前提是他接招。
此时距离京城,不过五里。徒述斐索性直接下了车,走到了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员身前,身后还有兵士提溜着昨天留宿在营地的礼部之人。
“你们来说说,这仪仗是谁准备的?规制不对,比太子仪仗还多了四杆,是什么意思?”徒述斐也不废话,直接抬手一指。
这话一出来,直接把所有人都噎住了,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后是礼部的侍郎出列,带着假笑对徒述斐拱手:“陛下天恩浩荡,王爷圣宠加身。下官为王爷贺!”
身边的一群人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此起披伏的“为王爷贺”响成了一片。倒是几个兵部的官员虽然跟着拱了拱手,却没开口。
徒述斐充耳不闻。眼看着此时此地身份最高的礼部官员出来了,立刻调转了视线,看向礼部侍郎:“是父皇的旨意?是父皇让你们用这个仪仗来迎接本王的?是手谕还是口谕啊?”
礼部侍郎讷讷不敢言。他是清楚的,这件事做成了,就是徒述斐僭越大不敬,可要让他现在亲口承认,那都是假传圣旨,掉脑袋的大罪!
所以他只能向着京城的方向高高拱手:“圣上慈爱,对王爷一片拳拳心意,正等着王爷呢!王爷难道不思念皇父吗?还请王爷上车吧!”
徒述斐抱着膀子看着礼部侍郎这一番唱念做打的表演,半点不接招。
只是他昨晚睡得晚,早上又实在起得早,此时还没完全精神起来,便微微呵欠了一下,语气淡淡:“打量本王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呢!不就是想让本王僭越么,你们是把本王当傻子了?”
要是个寻常的皇子,说不得就要好声好气的、三推三辞的放低身段,让这些礼部的老爷们主动撤了幡子杆子才行。
可他们就没想明白,徒述斐如今就是有这个底气,敢在这里威逼这群人,让他们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并且若是给出的交代不合心意,便是徒述斐当场弄死几个堂官来杀鸡儆猴,他们又能如何?
一个握着南海财权、与主持军务改革的将领关系密切的皇子王爷,可不是寻常皇子王爷那般,能被几个礼部官员拿捏的。
徒述斐抬手轻轻一挥,就有兵士过来,用短刃直接把所有人的脖子都压住了。
湛金则是赶紧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徒述斐的身后,又招手让人端来詹桌和茶点。
徒述斐拿起温热的茶水抿了一口,略微驱散了秋日清晨的凉意,舒服的眯了迷眼,一副“我有的是时间”的样子。
冯唐和贾赦这才一前一后走过来。
贾赦看着此时身边被提溜着昨天来传旨的白胡子礼部官员,乐呵呵的开口:“你说说,你们礼部的堂官是多大个浆糊脑袋,没事招我们王爷干什么!”
“这回好了吧!老头,我记得你,以前你还来我家传过旨。”冯唐接口说道,“当时看着你挺明白事的,怎么搅和到这种破事里了?你这说不好,可要晚节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