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一个父亲,面对要忤逆自己的儿子,他还是想要给太子一个教训。包括暗中让贾代善调集人手,要给太子来个将计就计。
而之所以选了贾代善,圣人也是有些小心思在的。
贾赦那小子儿子都生了两个了,可太子在内宅过得是又是什么日子?就是要让站在太子那边的贾赦跟他亲爹贾代善对上才好。
撇开这些,圣人先前的那番作为也是在给太子警告。用一张禅位“手谕”给太子一个小小的难堪,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不轻不重的报复。
所以当太子说出他根本就只是为了之后的军制改革先手,才频频动作的时候,几乎是就是在明说他这个为君为父之人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怎么可能不羞恼?
只是随后太子又说,这是利用了他的爱子之心,他心里又有些熨贴。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思,圣人纠结了许久,还是扶起了躬着身行礼的太子。
“手谕”都发了,太子德行没有丝毫瑕疵,洞察人心的能力更是青出于蓝,知人善用又能兄弟……嗯,大多兄弟勠力同心。
凡此种种,只要他不是脑子坏了,就不会掀翻先前的决定。而且他却是老了,也累了。
这样一想,圣人的念头瞬间就通达了起来,双肩放松,携着太子的手走出了五台阁。
徒述斐看着圣人这番动作,立时就放了心,整个人神游天外起来。
果然,随后圣人就将那不伦不类的传位诏书打为“手谕”,意思是这是通知朝臣自己要禅位的前摇。之后一切都按照礼仪步骤来,让各部都准备起来。
这么一来,总算是把他先前任性而为的私心小报复给找补回来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子,发现圣人恢复正常了,多少心里也有些猜测,可都聪明的没说话。
等圣人携太子与朝臣们回去接着宴饮了,乐泰才悄咪咪的走了过来:“爷,大家说了,让您拿着这枚令牌去让荣国府老太爷,就说没事儿了,让人都散了吧!”
说完不等徒述斐答应,就把一枚冰凉凉、金灿灿的金属牌子塞进他手里,自己颠颠的去追圣人了。
徒述斐收了牌子没直接离开,而是拉住了徒述覃:“二哥,明日你若有空,就来我府里。”
徒述覃这总时不时爆发一次,明显是落下心病了。趁着自己还没离开,还是看看能不能帮着给消解消解吧!
他也没理会徒述覃复杂的表情,奔着贾代善处去了。
可等到了地方,贾代善他是见了,牌子也给了,可这位老爷子直接就让人看管住了自己,完全没有把人解散的意思。
“老爷子,事情都了了,你这是做什么?”徒述斐有点不明白贾代善的操作了。
贾代善收好了牌子,捋了一下已经黑白斑驳的胡子:“陛下给老臣的命令,是闻信而动,而不是听命于这么一个牌子。”
贾代善其实也知道这牌子是真的,徒述斐的话应该也是真的。可他要是真就直接散了这些兵士,那他就可能得罪圣人了。
圣人点他的卯来领兵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分来。可儿女都是债,他能如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而且与整个贾家两府十七房的全族相比,老大一个人,还真就比不过。
此时虽然不会发生震荡天下的祸事,他们贾家是安全了,可让祚王爷来送牌子,圣人应该也是存了借他的手小惩大诫的心思在。
他一个当臣子的,能替主子背锅是荣耀,他就该自豪。
而且祚王爷这人说是心狠手辣,可人家辣手是分对象的,自己可不在这个范畴里。加上还有老大的面子在,他做起下令让人把徒述斐看管起来这事可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徒述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关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才回了府,一进家门就看见徒述覃正等着自己。
他和这位二哥先前的几次交流都只能开门见山的讨论些“正事”,实在没什么机会煽情回忆。
此时大事已经尘埃落定,徒述斐便领着徒述覃往自己府内的暖房而去。
一个玻璃打造的暖房,摆着花果茶酒,又有点心小吃。兄弟俩坐定后互相一打量,都猜出对方是一夜未眠。
徒述斐捧着一小碗酥酪先充了充饥,也推着蒸饺给徒述覃:“先垫垫肚子。”
等吃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二哥,你这时不时的就来这么一下子,情绪起伏不定,可不是你的性子。想来你也该发现了,不然你不可能在这听弟弟我废话。”
徒述覃捏了捏睛明穴:“我一开始还以为我也和父皇一样,是中了药毒了。可我上下查了许多次,发现了许多暗桩钉子,就是没发现有人在我饮食中动手。
而后我隐瞒身份到民间寻找医生……你那个叫叶蟾的大夫还不错,发现我是情志郁结以致冲动易怒,给我推荐了一位擅长此道的堂医。
其实我这已经好多了,可那位大夫说,还是要解开心结才好,又让我多看经书。”
徒述斐不住的点头,觉得这位堂医还真是有点本事。
徒述覃说到此处,斜睨着徒述斐:“所以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开解我?”
徒述斐点头:“你可还记得,当日太子哥大婚,你喝醉了之后拉着玉明和我的事?那多少算是一桩心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