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鼓动着佟知隽轻薄的外衣,他站在订好的餐厅门口,神色平静。
直到计程车停在附近,段骁恩高大的身影出现,他才在不知不觉间翘起嘴角,然后用力挥了挥手。
段骁恩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稳重样子,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来,然后一把牵住了佟知隽的手。
到底是忍住了,没在公共场合来个深情拥抱。
旋即,二人不约而同强压着面上的笑意,一同进入餐厅,上了二楼包间。
菜早就点好了,没一会儿就上齐,包间门一关,没人打扰,佟知隽和段骁恩终于可以放心说话。
段骁恩看佟知隽是有心事的模样,起初一言不发地剥虾,好半天才问道:“在这儿酝酿什么呢?”
“我在想,看到你我就都好了,要是还倒苦水,会不会显得太幼稚了。”佟知隽撑头。
“我来这儿就是给你当树洞的,有什么幼稚的?”段骁恩一边说,一边抬眼观察他的表情。
“那我真说了?”
“嗯,说吧,我都听着。”
“发疯的那种也行?”
“成年人哪有不疯的?”
“那我可说了——我真无语了,方想的粉丝是不是有病,受伤的是张露青又不是方想,粉丝到底在闹什么?我还没怪方想推青姐呢,粉丝先来脾气了!”
“是,我看到了,那些粉丝真的好凶,视频都公开了,居然还不觉得自己正主推人有错。”
“然后还有……”
佟知隽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刻钟,终于说完那一瞬,感觉心脏里的愁闷被掏空了,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醒好的酒,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而后问道:“我这么负能量,好像不太好吧?”
不等段骁恩答话,他又说:“最近事情多,我太斤斤计较了一些,但真的很烦,感觉跟有些人无法用人话沟通。”
他的每一句话,段骁恩都有回应,听到最后,也替他烦恼。
在视频通话的时候,佟知隽总是捡开心的事情讲。
该说不说,拍摄综艺的确有很多乐趣。
可是其中有太多人需要协调了,难免出现一些听不懂人话的,一来二去,麻烦也就诞生了。
“辛苦你了,”段骁恩摘了一次性手套,起身去拥抱佟知隽,“你受委屈了。”
别的且不说,就说方想,他是嘉宾,他的粉丝是素人,佟知隽私下吐槽也就算了,并不可能跟那些人对线,因此在这件事上,是注定会委屈佟知隽的。
佟知隽也不是非要得到方想粉丝的道歉或者理解,因为无论如何这个综艺都会继续拍下去。
只是当他把话说出来,有段骁恩愿意共情他,理解他,心里真的会舒服很多。
“方想有表示什么吗?”段骁恩问。
“他说粉丝是关心则乱,他代粉丝向我、向青姐道歉,”佟知隽顿了顿,“但是不痛不痒的,往后当然还是继续纵容粉丝。”
去年合作过一次了,佟知隽知道方想完全不管粉丝行为,不然这次也不至于出这事儿。
段骁恩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他估计佟知隽还不知道,其实去年方想的粉丝就在自家超话里吐槽过,什么“节目组要体验职业就体验呗,明知道我们哥哥体力不好还让他去体校,策划肯定有点大病”,甚至还有更难听的。
尽管很快就被删掉了,但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方想的粉丝素质不太高。
好在佟知隽也习惯了自我调节,跟段骁恩说着说着,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这几天总算吃下了一顿舒服的饭。
饭后,外面已是霓虹闪烁。
佟知隽和段骁恩一同去了海边,微凉的风吹来,还裹着其他游客的交谈声,心情更加舒畅。
沙滩上有成群结队的人,闲聊、喝酒、拍照、打球……这一幕在微微浮动的海水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闲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于是他们可以慢悠悠地说着悄悄话。
时不时蹲下来看看沙滩里有没有贝壳,又或者不经意间看向身侧的人,氛围轻松旖旎。
遗憾的是,次日一早,段骁恩就要离开,以免耽误下一场校园路演,于是夜深时,他们便回了酒店。
第二天佟知隽醒得很早,但他一伸胳膊,就知道段骁恩已经走了。
打开手机一看,二十分钟以前,段骁恩给他发了消息,还拍了车票信息。
佟知隽失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回复了两句,然后起来洗漱。
近期《救生舱门》的热度居高不下,段骁恩的每一段采访都答得特别好,于是便有人为他剪辑了采访合集。
跟其他明星的采访有了对比,有些观众才发觉,虽然他有人捧,资源好,进入阅微后一直顺风顺水,但他确实值得。
就比如记者夸赞他努力时,他这样回答:“应该的应该的,且不说我是演员,这是该做的,就算换到普通人身上,拿了工资不也得干活?我都怕我做的程度配不上这么高昂的薪资。”
当记者说他很热爱这份工作时,他也会用略带玩笑的口吻说:“这可是我的饭碗,别人丢饭碗只有身边人知道,演员丢饭碗那是在整个互联网丢人,那当然要再努力一点了。”
各种采访拼起来有好几个小时,但每分每秒都在透露八个大字:游刃有余,张弛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