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闹哄哄的,好在空间够大,五个人在里头各忙各的也不拥挤,于铭远围着一条粉色的围裙正站在炉子前,他爸在旁边端着碟小葱正要往锅里撒。
杨臻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锅里正炖着猪蹄,锅盖一掀开,香味儿就盖不住了,杨臻吸了吸鼻子走了进去,站在于铭远身后环住他的腰。
“好香。”
于铭远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难为情:“松开,别在这儿添乱。”
“你们怎么还集体孤立我啊?”
“行了吧你,作为咱家唯一不会做饭的男人,你也好意思?”杨爸白了他一眼。
听见他们的对话,陆时蔚正在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笑着说:“那没事,家里有一个人会做就行了,老婆就是用来疼的。”
“说什么呢?我跟你们情况可不一样,谁是老婆,这是我老婆。”杨臻立刻瞪起眼睛,指了指自己:“我,杨臻,坚定大猛1的地位绝不动摇。”
于铭远恨不得把杨臻嘴缝上,越说越离谱,更何况还当着长辈的面,他用肘部怼了怼杨臻:“你闭嘴。”
杨爸听得云里雾里,他问:“什么大猛1?谁是大猛1?大猛1是什么意思?”
厨房里突然爆发一阵大笑。
“笑什么呢他们?”杨臻小姨问。
姜沄喝了口热茶,往厨房瞟了一眼:“谁知道,咱们家没一个正经人,不管他们,咱们聊咱们的。”
厨房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没人回答杨爸的问题,就连姜波也笑了他一句:“回头自己查去吧,姐夫,这我没法儿跟你解释。”
过年的气氛浓厚,外面应景地下起了雪,隔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雪花纷纷扬扬往下落。
人多力量大,这顿年夜饭在几个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做好了。
二十来个菜,整张饭桌摆的满满当当,连餐具几乎都放不下,众人见缝插针挤坐在一起,高举酒杯,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
杨臻知道于铭远喜欢吃螃蟹,晚上他爸烧了道葱油梭子蟹,一开饭,杨臻什么也没干,先给于铭远剥了满满一小碗的蟹肉。
姜瑶瑶牙酸地说:“论疼人,谁能比得上我哥,有些人,连只虾都没给我剥过。”
陆时蔚连忙打断她:“哎哎哎,这可冤枉死我了,你不是海鲜过敏吗?我怎么敢给你剥虾剥螃蟹。”
“我不管。”姜瑶瑶冷哼一声,“我酸,那个肉丝,你给我卷个饼。”
陆时蔚宠溺地笑了笑:“行行行,小姑奶奶,我给你卷。”
众人都被逗乐了,江峰趁着火还没烧到自己身上,赶紧剥了几只虾放进张惠昕碗里。
“算你小子识相。”
几位长辈看着三对小情侣其乐融融的样子,欣慰地笑了。
一顿饭吃得很热闹,于铭远头一回参加这样的家庭聚会,全程嘴角就没下来过,杨臻注意到了这点,悄悄凑近于铭远耳边说道:“以后咱们每年都这样过。”
于铭远重重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回他:“好的。”
吃过饭,时间还早,杨爸单独给老太太做了几道适合病人的菜,装进保温盒里。
“你们几个就别去了,我看杨臻买了挺多烟花,去玩吧,明天起来再去给老太太拜年。”
饭后各有安排,大家就都没喝酒,只等着老太太痊愈出院,再好好喝一场。
众人兵分两路,长辈们去了医院,小辈们跟着杨臻去放烟花。
依旧是之前去过的那个废弃的篮球场,好几年过去,这里更加破败。一下车,关于第一次和杨臻一起放烟花的记忆就在于铭远的脑海中重映。
于铭远记得那时他和杨臻的每一句对话,他对杨臻说他真的好想拥有一个家,杨臻回他南城就是他的家,他们是彼此的家人。
时光在人们毫无所觉的时候悄悄流淌过每个人的生命,命运很奇妙,他和杨臻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在这一年的结尾,成为彼此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狗屎运”有了升级版,今年的“狗屎运”有成年人的小腿那么高,排泄物也从一团静态的不知名物体变成会在原地炸开几十朵的小小焰火。
雪下得更大了,在一片雪海中,天空里绽放着无数璀璨的焰火。声音很吵闹,但杨臻低头凑在于铭远耳边说的那句“新的一年,也很爱你”于铭远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于铭远转头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吻去其上的几片还未融化的雪花:“新年快乐杨臻,我也爱你。”
焰火升空后,硫磺的味道充斥在这一片空地里。
在于铭远的印象里,过年时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整座小村子都笼罩在一层灰色的烟雾中,刺鼻的硫磺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不大好闻,但于铭远觉得那是真正的年味儿。
一群人笑闹了几个小时,结束后把满地的垃圾捡了捡,踏上了回程。
已经将近十二点,秋水台每栋别墅里都还灯火通明,从山下开车上来,似乎还能看到每家每户里热闹的团聚景象。
几位长辈已经从医院里返回,正坐在客厅里看春晚,春晚已经接近尾声,下一个节目是每年都有的难忘今宵。
于铭远和杨臻一起过过许多个年,但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样,可以牵他的手,可以亲吻他,可以和他互诉爱意。
零点钟声敲过,难忘今宵的歌声从电视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