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的人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为首的人戴毡帽,脸上长满了鬓毛,一双眼睛十分锋利,对上阿滢告知她,“姑娘,且随我们走一趟罢。”他的汴安官话说得十分鳖口,的确是吐蕃那边的音色。
吐蕃人...
大魏和大越的争斗,居然还掺和进了吐蕃人,他们是想趁火打劫。
就算是趁火打劫,为什么来抓她,不应该往汴安的皇宫去么?
家里的仆从一改往日老实木讷的样子,从腰间抽出刀剑,手执刀尖对着来人,就连暗处也跳下来不少人,阿滢吓了一跳,没想到洛水明居的暗处,竟然有那么多人坐镇,她原本以为就只有灵珠和几个粗使的下人。
“看来,必须要动手才能请得动姑娘了。”
言罢,双方便动起手来,灵珠带着阿滢往院内走。
为首的瞧见了,即刻给手下的使眼色,立马去围堵阿滢的出路,要去抓她。
灵珠庇护着阿滢四下躲避,这边的人来围护,可惜吐蕃过来的人多势众,纵然商瑞留下的人是精锐,依旧打不过对方,渐渐落了下风。
灵珠被人击晕在地,阿滢蹲身躲过来袭击她的人,从下面拿了木棍四处挥舞,不叫人近她的身。
尽管她没有被拿住,却也无路可逃,很快,商瑞这边的就被解决干净,剩下的一两个眼看着局势不对,脚尖点滴飞上墙沿,想要离开去通风报信,却被后面的一柄飞刀戳中,最后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为首的人看着满地倒下的人,笑着摇了摇头,踩着空过来到惊慌失措的阿滢面前,“姑娘请吧。”
阿滢依旧不动。
为首的人接着道,“我们主上的吩咐了,请姑娘去做客,最好要礼遇些,不可以冒犯亦或是伤到了姑娘,所以,姑娘识趣些,不要叫我们难做啊。”
阿滢握紧手里的木棍,“你们主上是谁?我与你们素来没有交际,为什么要请我去做客。”
“姑娘与我们自然是没有交际,可姑娘与二殿下三殿下有交际。”
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商濯和商瑞。
“眼下那两位都有事脱不开身,来不及救姑娘了,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
阿滢想了想,最后还是丢掉了手里的木棍,
瞧着她识趣,为首的也命人收起刀尖,以免伤到了她,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阿滢被蒙上眼睛带到了汴安的南向。
这个地方与蔓华苑同处一个方位,只是她不明白路径,脱不开身离走。
她进到了一处落脚点,四处都是吐蕃人身上的味道,说的吐蕃话,阿滢偶尔能听懂一两句,多数辨不明白,到了院落当中,伺候的丫鬟也是吐蕃打扮,会说一些汴安的官话。
阿滢被禁足了,哪里都不能去。
门口窗桕房檐上都有人看管,根本脱不开身,她身上的迷药就剩下一点点了,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那么多的人,信烟早已燃放,此刻身上没了依仗,她只能安慰自己,静观其变。
阿滢一被带走,商濯便得到了信。
男人一身玄衣隐在黑暗当中,将看过的信笺放到蜡烛之上燃烧,火舌舔舐着信笺,很快就烧得一干二净,“守好她,不要令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迟姑娘明知三殿下与二殿下是死仇,依旧用了他的东西,给二殿下下药,幸而殿下提前察觉,且设下了防备,才能免遭于难,事已至此,二殿下依旧要保全她的安危,派了身边精心培养的高手深入敌方保护。
汴安临难,陛下深陷围攻,殿下既不把培养的高手往那边调,也不留在身边,只顾着保护迟姑娘。
如此盛情,只怕是徒洒四处,喂了狗。
“殿下,迟姑娘如此背弃,您为何还要..”有看不过眼的属下忍不住多嘴。
“她不听话,即便是教训,也该由本殿下来教训。”商濯侧眸睥着方才说话的属下,冷道。
“是。”听出商濯语外之意的警告,下属再也不敢多话。
“属下逾矩了。”
“商瑞的人已经动手了吗?”
“三殿下要坐收渔翁之利,刘家领着大魏的人手打进来之后,联合四殿下与皇城司的交上手了,为了把戏做得更真实一些,陛下派出了御林军。”
商濯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大越把守严密,即便是有人在内接应,也不可能进来太多人,多半是扮做来往的客商,在货物里藏兵器,借以进城。”
“商央好在不太蠢,也知道不能借太多的人手,若是无法掌控魏人,只会被大魏蚕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商濯撩衣袍坐下,翻看地形图。
每逢年节,都会有大批的客商进汴安做买卖,商央要起兵,就是趁着这当口往里走。
“经过几日的缠斗,四殿下和大魏的人马已经被皇城司与御林军拿下,陛下依照殿下所言,藏了精锐,三殿下带着自己的人手与吐蕃的人马蓦而杀出,此刻就等着您定夺,是否要出兵。”
“商瑞这些年纵然动作不断,却藏得太深,不明白汴安军中的时局。”
“三殿下养尊处优,何曾上过战场,纵观时局自然不敏锐。”商濯的属下道。
三殿下没有上过战场,只见死伤无数,他不清楚折损的人手,不明白大越到底有多少人。
“吐蕃的人未必不会留一手。”商濯的意思便是按兵不动。
下属有些不解,“趁乱拿下不是更好?”还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商瑞有几斤几两,我自然明白,吐蕃此次进京已经有些时日了,吐蕃王子若是死在汴安,你说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是吐蕃的部族。”下属答道,几乎瞬间就明白的商濯的意思。
殿下这是要学四殿下的招数,跟吐蕃的人里应外合,把这位吐蕃王子彻底弄死在汴安。
那边想要做王位的人受了惠,自然就不会往这边发兵了。
“属下明白了。”
汴安的皇宫硝烟堪堪平稳,皇后和皇帝都在御书房,周围绕着许许多多的人,还有不少皇城官员的内眷,关键时候能够挟制朝臣,令她们没有办法轻举妄动。
皇后瞧着正堂中被自己忽视了许多年的儿子,觉得很陌生。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出落得不输商濯。
“母后这样瞧着儿臣,是觉得意外么?”
皇帝被两个儿子的接连忤逆,勾结外贼,气得昏厥了过去,太医围在龙床周围战战兢兢把脉施针。
皇后不得不站出来在前面挡着。
她答非所问,“若是没有你父皇的圣旨,他病逝驾崩,你便是谋权篡位。”
“母后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为了父皇的安危,还是念着兄长?”
“您以为兄长还能回来么?”商瑞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皇后有些许不解。
“儿臣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母后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呢。”商瑞笑,虽说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论儿臣做得多好,您和父皇永远都看不到,眼里就只有兄长的出众而已,我又算什么?”
“所以,没有兄长了,母后和父皇才能看到儿臣。”
皇后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你杀了你兄长?”
“不可能。”话一出口,皇后即刻反驳。
商瑞却好整以暇,“不然呢。”
“若是兄长无事,汴安发生大乱,这么些天过去,他早该来救驾了,您还不明白吗?”
“你兄长战无不胜。”皇后道。
“战无不胜,不也是多次险些死在儿臣的手上么?”商瑞温润地笑。
他挑了一个地方自顾自坐下,“大魏一战,兄长不就败了。”
皇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上一次是你下的手脚?”
“是。”商瑞干脆承认了。
吐蕃王子在内听戏,瞧着汴安皇城的内斗,汴安的皇帝生了那么多出色的儿子,到头来,手足相残,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亡。
纵然如此,不得不说一句,汴安皇城的底蕴当真是丰厚,本想着瞧局势,趁着汴安亏空将汴安给拿下,不料,经了两场战事,依旧存有兵力,紧紧依靠他带来的人动手,风险着实太大了。
“商瑞,你真是丧心病狂,他是你的兄长。”
“兄长?兄长何曾将我放到眼里?”商瑞讽刺道,“莫说是兄长,便是连父皇母后也不曾将我放到眼里罢?”
“有了兄长这样出色的儿子,就忘了我也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我和兄长是一道出来的。”
“你把商濯怎么了?”皇后追问道。
“母后这般在意兄长的安危,我可以透露给您,兄长迷恋蛮女,我不过是用计给了她一瓶毒药,告诉她那是迷药,她为了逃离兄长的身边,用得十分顺手。”
“什么?”皇后瘫坐。
后面的宫人都要扶不稳她了。
她那般出色的儿子,最后还是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你胡说。”
“兄长珍爱蛮女,大抵也想不到她与我相识,最终用了我的药。”
“母后如今担心兄长,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你想篡位。”皇后还是那句话,听得吐蕃王子忍不住挑眉。
“我也是您的儿子。”商瑞提醒道。
“兄长没了,没了兄长,不是还有我,还是母后也觉得昔年亏待了我,儿子不会好生待您?”
皇后被她说的面上无光,“你与吐蕃勾结,与商央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成王败寇。”商瑞慢慢道。
“母后若是执意与儿臣作对,就不要怪儿臣心狠手辣了。”
皇后没有想到,放到佛堂当中浸染佛性的儿子,竟然佛口蛇心,包藏祸心。
“你...”话还没有脱口而出,外面的人跑进来,“王子,三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
吐蕃王子将人给踢倒,“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二殿下,越朝的二殿下领兵打进来了。”
在场的人脸色巨变,吐蕃王子看向商瑞,“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解决干净了?”
难道是迟滢没有给她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