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吃一个小孩,他就可以保护妹妹,杀了眼前两个人类,和妹妹回到深海,回家。
“哥!不要吃掉那个孩子……”诛凰忽然发出尖叫,她扯住眼球里出来的那只手,她后退着,高跟鞋已经断了跟,修长的小腿上满是青色的血丝,像是作恶多端的符印,她往后一步一步,一边哭,一边说银蝶儿对不起。
她的头发满是血,粘腻垂下去,她的肩膀开始失重,快要被她哥哥抢走意识与控制权,千钧一发之际她捂住眼球向后倒去,后心口直接被斗兽场上那颗尖锐的锋利石头戳穿。
诛凰死后,周斯年跟乌南尔一直待在斗兽场。
诛凰死之前一直在保护什么。
他们要找到答案。
十五分钟后,最终在地窖找到了答案。
斗兽场最底层的地下室里那个用来关押野兽和角斗士的地窖里,他们一走进去,吱呀推开门,发现室内铺了一张粉色地毯,地毯上坐着个在看动画片的小女孩,小女孩笑得天真浪漫,怀里抱着个奶瓶,被细心装满,冲泡得很完美,她慢慢喝着,跟着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摇头晃脑唱着儿歌,麻花辫跟着小脑袋晃来晃去。
她的右麻花辫上有个拿银色发带绑成的蝴蝶结。
乌南尔推门而入时,小女孩先喊了一声妈妈,发现不是,才遗憾地低下头。
乌南尔蹲下,试探地问:“银蝶儿?”
小女孩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我妈妈告诉你的吗?妈妈呢?她说好要和我一起看动画片的,怎么还没有回来?”
站在门外的周斯年移开了目光,“乌南尔,带着孩子走。”
乌南尔忽然眼眶一酸。
她这才明白诛凰为什么自寻死路也不要她哥哥为她复仇,那样野心勃勃曾在战场对着他们放出狂言要成为世界新主宰的异种,如今却为保护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献出她的野心与生命。
斗兽场。
大厅。
诛凰的嘴里还在流血,她这张腐烂的人脸上有一只正在渐渐焚烧成灰烬的男性胳膊,是她哥哥。
“哥……”诛凰大哭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如果我狠狠心,哥你去把银蝶儿吃掉,我们就能赢了……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知道她是人类我该恨她,该吃了她,可我就是舍不得,她把我当妈妈,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是不是背叛主人了……哥……对不起,哥……我害你和我一起输了,我们要死掉了……你别讨厌我……哥,我们还是兄妹好不好?哥——我们下辈子也——你不要讨厌我……”
哥哥最后一缕灰烬在散去前抹掉了她眼尾的泪水。
叮铃。
诛凰在真正死亡前听到了金色铃铛摇晃的声音。
诛凰的喉咙已经撕裂了,她捂住脖子,费力地抬起勉强算作人类的手指,上边畸形又污臭,脏极了,她不敢触碰主人,只卑微道:“主人,替我养那个孩子好不好……我……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我就是……主人,我是不是背叛您了——我不要——可、可银蝶儿,我放心不……”
她话还没说完,血从嘴里流出来。寄生的人类躯体迅速腐烂,她手臂颤抖垂下,蛆虫从她的全身上下长出,美丽的女人皮囊被蛆虫吞噬,变回这具被寄生的人类躯体最开始的那个中年臃肿的样子。
两具皮囊相互交叠,最后成了一位母亲。
眼睛一眨不眨了。
她的主人俯身,温柔合上了她的眼。
“睡吧。”
——
斗兽场外。
开了越野在这儿跟三一在此等候的阎玫摘下墨镜,看到周斯年跟乌南尔出来了。
三一睁大眼,“乌南尔怀里抱着个什么玩意儿?”
周斯年和乌南尔走近了。
三一看清了。
三一睁大眼,咿咿呀呀说不出话。
阎玫双手抱臂,眉尾不耐烦挑起来,金瞳睥睨乌南尔怀里这个小不点。
他太高了,面容生得又太不亲近,银蝶儿害怕得把脸侧过去。
“给我一个解释。”阎玫先冲小孩扯了个好脾气的笑,把人哄笑了,才指着周斯年和乌南尔指指点点。
两个人跟血人一样浑身是伤,可他还是毫不心软地说:“我让你们去杀异种,你们厉害啊,一小时不到给我造了个小孩出来?你们他妈的给小孩喷了生长激素啊?一小时长那么大了?”
周斯年拿“你傻逼吗”的眼神看着阎玫。
乌南尔愈发抱紧小孩,“别跟这红毛非主流一般见识,乖,姐姐带你玩游戏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这小孩是你们捡回来的,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嘛,毕竟你俩摆个死人脸,尤其乌南尔,你是不是哭过?”阎玫把蹲地上正在剥巧克力包装纸的三一提起来,把巧克力夺回来给银蝶儿吃。
三一眼泪汪汪低下头躲周斯年身后了。
“不管怎么样。”阎玫拍了拍乌南尔怀里的银蝶儿的脑袋,“以后跟着我们吧。”
“我想妈妈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呀?”银蝶儿接过巧克力,没敢吃,只乖乖问阎玫。
“会回来的,在那之前我会把你带回观音城,我老婆会照顾你的。”阎玫嗅到银蝶儿身上的异种气味后一瞬了然,他装作不知情,安慰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