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用白不用,反正这府里已经没有活人了。”救也救不回来。
  听到答案,池醉开始细细地思考,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薄冰抬眼问宿眠:“你能感知到那些生气的位置吗?”
  “不能,”宿眠惋惜地摇摇头,“如果连我都感知不到,那就证明……那玩意儿藏得很深。”
  “等等,不一定,”池醉突然出声,眸光凛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东西屏蔽了你的感知,或者说,那些气息被某种东西隔绝了。”
  他刚刚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遍,发现生气的去处有且仅有两个,一个是平姑那里,另一个则是殷府内部,除此之外别无他处。
  而封闭的、能隔绝气息,且不被人关注,更不会被人打开的地方……
  月亮……
  惊雷无声地落下,在池醉的脑海中炸出一个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
  第二天上午,池醉没有再追着管家和可怜的小厮不放。
  眼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幕后黑手也水落石出,他们要做的事情只剩两件:
  一是找到生气,救醒红毛;二是等待冥婚的到来。
  抱着这种念头,池醉的心情十分愉悦,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干掉了桌上大半的食物,看得人瞠目结舌。
  然而当他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玩家时,原本放松的头脑却再度紧绷起来——
  玩家数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过几天,就已经从二十锐减到了七八个左右,大堂的座位甚至连坐都坐不满。
  可问题在于,这个副本的鬼怪根本无心杀人,像第一天死掉的壮汉,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死去动纸人,哪里会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所以……
  那些消失的玩家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死在鬼怪手中,还是其他?
  池醉垂下眼睑,心知肚明。
  他能察觉到的事情,薄冰和宿琬自然也一清二楚。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几股不善的视线朝三人投来,如跗骨之蛆般贪婪、阴狠。
  池醉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侧了侧身,小声地跟宿琬说了几句话,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透露出独属于队友的默契。
  紧接着,一丝黑气从宿琬的指尖冒出,她装作埋头用餐的样子,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猩红瞳孔。
  而那丝黑气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飞快地没入其他玩家体内,悄无声息地送上了来自厉鬼的祝福。
  嘻嘻……
  祝你们好运哦~
  薄冰则在一旁文雅地喝着豆浆,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眸中那转瞬即逝的冷光出卖了他。
  杀人者……人恒杀之,不是吗?
  用过早饭后,池醉直接带着薄冰和宿琬在殷府里乱逛起来。
  凭借模糊的记忆,他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最初进入副本时的那个灵堂。
  没错,拯救红毛的关键其实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只是很难想到。
  哪怕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他们的关注点也依然会放到平姑身上,从而忽略其他本该被注意到的东西。
  就像池醉从灵堂中醒来后所做的那样,他检查了棺木、检查了牌位、检查了遗像,却独独没有掀开棺材一探究竟——
  这意味着他走进了思维的误区。
  在神明游戏里呆久了,只要不是神经特别粗的玩家,对棺材、白布这类丧葬用品必然会十分敏感,别说主动掀开,哪怕靠近都需要斟酌一番。
  再加上生者对死者总是抱有敬畏之情,开棺乃大不敬之事,玩家进入灵堂、掀开棺材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池醉也是受潜意识影响,在自己毫无所觉之际远离棺材,认为里面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从而浪费了破解真相的最好时机。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池醉冷笑一声,长腿微弯,一脚破开灵堂大门,将门踹出几十米远。
  木门好巧不巧落在八仙桌上,砸得八仙桌四条腿全断,咔嚓几声支离破碎。黑白遗像也破了个大洞,小少年成了独眼龙,鼻子只剩半个。
  池醉眼尖地注意到,他气得嘴都歪了。
  这才对嘛!
  池醉慢条斯理地上前,恶狠狠地在遗像上踩了几脚,随后走到棺材边,将锤子和遗像一同放在棺材上。
  迅速做完这一切,他后退至薄冰和宿琬中间,朝遗像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准备好了吗?”
  遗像忽觉不妙。
  下一秒,‘大樱桃锤’猛地炸开,四分五裂的棺材板在爆/炸的余波下“轰”的一声飞了出去,遗像更是粉身碎骨,浑身焦黑。
  整个灵堂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刺鼻味。
  “忘了说了,”池醉笑嘻嘻地摆摆手,“请你吃樱桃哦。”
  受到这惨无鬼道的双重侮辱,遗像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下去。
  于是……
  一只木炭似的手从相框内缓缓伸出,关节僵硬无比,发出木质摇椅般的“嘎吱嘎吱”声,黑色焦皮伴着手的动作一块块落下,露出原本惨白的内里。
  而遗像上,仅剩半边的人脸夸张地微笑起来,眼球外突,嘴角勾起的弧度几乎要跨出相框,阴森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