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书握着流光剑,直接斩断了他一条手臂,他瞪着恨极了的双眼像是要直接把喻飞英给大卸八块,可他身上仿佛多了一道阻力,好似有人在拉住了他的手臂。
“仇恨只会让一个人愤怒,就算报了仇,愤怒也不会平息,不要让这种情绪迷失了自己。”
他没有挣扎,耳畔忽地响起了单映雪的话。
夏羽书是个仙缘浅薄之人,他的天赋不足以入归元宗,未拜入宗门前他还是个干农活的小柴夫,直到有一天村里闹出了吃人的妖怪,便有一位仙子闯入了他的生命里,而后单映雪替他求情,让他入了不渡峰。
他爱慕师姐,却从未逾越半分。
夏羽书挥出剑的手一次更比一次坚定。
而屈高义的剑比他快,比他更为沉稳,单论剑术,喻飞英不敌两人,屈高义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喻飞英!偿命来——!”几乎同一时间,苏吉玉朝喻飞英扑去,一把小刀扎进了他的胸口,她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那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屈高义和夏羽书双剑落下,斩下了喻飞英的头颅,人头落地,无头的尸首砸在了地上。
屈高义大口喘着气,冷气吸进口鼻,他朝后一倒遥看着上空,那祥云还未消散,而同门的尸体化作一株株桃花。
苏吉玉脸庞上沾染了血,这浓重的血腥味依然让人不适,她遥看着四周,烧焦的树好似逢春,破败之景死灰复燃。
“你们看到了么?花开了……”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而在后世记载,归元宗曾遭催日阁围剿,仙人飞升赐福,道门战胜催日阁,而后者就称其仙人为——春仙。
凡间建了春仙庙,来往香火不断。
一百年后,归元宗早已从那次战乱中恢复,山脚下还有不少嬉闹的小弟子森*晚*整*理。
“好啊,又在偷懒。”正拿着小棍蹲在池边逗鱼的小弟子被敲了额头。
“师父,弟子没有。”小弟子站起身来,捂着额头顿时叫苦。
“去,挑五十担水。”屈高义弯了弯唇,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
“不嘛,师父,我想再听听仙人的故事。”小弟子立马扑到屈高义的脚边,“这次您就放我一马吧。”
小弟子知道避开惩罚的技巧,他师父果然放软了语气:“放你一马可以,但是故事没有。”
“为何?”
屈高义笑了笑:“因为你师父我要下山一趟。”
“哦……您要去春仙庙上香了?”小弟子偏头一看,他师父果真又准备了桃花酥,据说那是仙人爱吃的糕点,可书上说,仙人不食五谷,无欲无求。
“在峰上乖乖等我回来。”
小弟子点了点头。
屈高义笑了笑,随后提着准备的糕点下了山。
春仙庙,那上头还有凡人雕刻的石像,栩栩如生刻出了八分韵味,那眉眼精细得好像是仙人莅临,凡人雕刻师说是仙人托梦,屈高义总因此闷闷不乐,陆寒云一百年来都没有给他托过梦。
他已经有一百年没有见过小师叔了,他年年都会来此,想和陆寒云说说话,他不知自己该称呼仙人还是小师叔,总嘲笑自己逾越了礼数。
当初不渡峰的弟子们现在都已成长为宗门的大师父,收了徒弟有了责任,苏吉玉游历凡间成了有名的神医,据说她还学了毒,三米内近身无人可安然无恙,三长老回了宗门,而夏羽书带着流光剑守在藏经阁,单映雪祭剑之后变成了那剑中剑灵,虽他天赋最差,可到现在他修剑的境界最是接近顾渊。
提及顾渊,屈高义心存敬畏,可心情也颇为复杂。
陆寒云飞升三日后,顾渊虽经了一遭心魔,可却领悟了剑道,三日后也破道飞升,他被后世尊称为剑仙,一年之内两位飞升乃是道门最传奇的故事,可是坊间也传出了这二人的话本。
归元宗突然多了一条从未提及的禁令,师徒不得生情,男子和男子也不行。
坊间将陆寒云与顾渊称作神仙眷侣,甚至将剑仙庙和春仙庙合建,至于其他香艳话本那便是后话了。
屈高义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直到夕阳落下他才转身离开,若是回头看看,便能看见那石像上飘下了一朵桃花。
。
靖安。
顾氏祖地。
空安的院子边多了一间小院,身边多了的这位邻居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时不时吹出一道强风震碎他屋顶的瓦砾,那位春仙若是生气便会如此。
“这是第多少回了?”空安看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瓦舍实在是担忧,连带着落子都犹豫起来。
“数不清了。”释吉静静答,他目光一扫棋盘:“快下。”
“嘘……”空安看向屋外,习以为常地说:“他来了。”
屋外很快闪过一道人影,他皱起的眉立马落下挤出一个笑脸:“仙人快请,今日如何?”
来者一身白衣,手里握着一柄长剑,仙人之姿一目了然,他眉宇淡然自若,唯有下巴处多了一道指痕。
“甚好。”顾渊回道,他偏了偏头,那道指痕颇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