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砚现在也就着竹筒喝,那么不就是……间接接吻?
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陈熙一张脸爆红。
陆时砚喝完水,转头看到陈熙这般,比刚刚脸红的还要厉害,以为她是又起烧了,忙过来伸手探她额头:“怎么脸色这么差,又起热了么?”
但摸着其实还好,并没有起热,还是因为背着她走了一段路,他掌心热度高?
这般想着他翻过手,用手背试她额头的温度。
陈熙本来就心里有鬼,陆时砚手贴过来的时候她就浑身僵硬,现在他又一直翻过来覆过去的贴她额头,她就更僵硬了。
原本是想探她额头温度,探着探着,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陆时砚怔了下,很快就收回了手。
对于他的触碰,她很不自在?
他脸色白了一瞬,连嘴角都轻轻抿起。
但在陈熙朝他看过来时,他马上就恢复如常:“好像没有起热,你自己觉得是哪里不舒服?”
陈熙脑袋蒙蒙的。
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有,可能是太害怕了……”
陆时砚把那股锥心的失落掩藏于心底,一脸认真地道:“没事的,我们肯定能出去,你信我。”
陈熙看着他,点头:“好。”
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陆时砚便提出继续。
陈熙也没再说什么,像刚刚一样趴在陆时砚肩膀上,让他背着。
因为刚刚的事,她眼睛总不自觉地往陆时砚嘴巴上瞄。
他的嘴唇很薄。
平日里都因为身体弱的缘故,呈现浅浅的粉色,今天则是因为太累出汗太多,而呈现鲜艳的大红色。
还看着水润润的。
瞧着还挺好亲的。
这个念头一起,陈熙立马闭上眼睛——非礼勿视!心静心静!
但刚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陆时砚刚刚就着竹筒喝水的样子,还有他吞咽时,上下滑动的咽喉。
于是她更难受了。
最后只能认命地睁开眼睛。
好半天,见陆时砚一直绷着脸,只一门心思背着他踏过荆棘,艰难求生,陈熙便咬着唇在心里唾弃自己——人在舍命救自己呢!思想怎么能这么不尊重人!快点打住!
然后她就在心里默默背起了学生时代最难背最拗口的离骚。
背了不知道多少遍,心总算静了下来。
虽然偶尔还会有些心猿意马,但至少在给陆时砚擦汗的时候,她都是心无旁骛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情也终于平静下来。
尤其是在中途又歇了几次,没办法又搂抱了几次后,她就更自然了。
只是……
他们依然没有看到走出深山的希望。
前头一望无际,是树林。
后头、也是。
就连左右都是。
若不是小黑时不时兴奋地冲他们摇摇尾巴,她都要慌了。
到下午的时候,陆时砚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而小黑背着的水,两人一狗,也已经喝完。
“你在这里坐着,”陆时砚道:“我再去找点水。”
陈熙点点头:“慢着些,注意安全。”
见他要让小黑狗留下来陪自己,陈熙忙道:“带着小黑。”
陆时砚:“没事,我自己可以。”
陈熙一脸坚持:“你不带它,我就跟着过去。”
陆时砚只得带着小黑。
毕竟幸运的是,陆时砚很快就找到了水源,还带回了一些野果。
又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一狗,再次上路。
“……你在学堂里,一切都顺利么?”许是太沉闷了,也许是山里太安静了,陈熙主动询问起了学堂的事。
自从知道陆时砚回县学刻意不告诉自己后,她就没有再主动询问过了。
但现在她又主动提前。
主要是为了调动一下氛围,好打起精神,转移一下注意力——她腿好疼。
虽然一直被背着,但腿是不得不朝下的,有些充血,疼得越发厉害了。
只不过她一直忍着,没有说。
因为说了也没用,还会耽误行程,这鬼地方,越早走出去越好。
陆时砚一开始没察觉到哪里不对,毕竟他要探路,还要紧盯着小黑,又要背着陈熙,还一天没进食了,精力本就有限。
直到……
他感觉到脖颈似乎有水。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出的汗。
但他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因为这汗是冷的。
而且,陈熙的呼吸也有些快。
“你怎么了?”他偏过头,想去查看,陈熙却早就把脑袋背了过去。
“没事。”她咬着牙,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
陆时砚拧着眉头道:“我们停下来,先歇歇……小黑!”
没等陈熙开口,陆时砚就已经把她放下来了。
别说站稳,就是陆时砚有防备早早搂住了她的腰,陈熙还是直接倒了下去。
陆时砚赶紧搂紧了她,把自己垫在她身下,这才没有让她摔着。
陈熙疼的脸惨白,额头更是冷汗淋漓,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时砚本就察觉到她不对劲,现在看清楚她的神色,更是急的不行。
好不容易才把她平躺着安置好:“到底哪里不舒服?”
都已经暴露了,陈熙只得说实话:“腿有点疼。”
瞧她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还有又被咬破的嘴唇,气息还微弱得紧。
有点疼?
这何止是有点疼。
明明是疼的都快忍不住了。
陆时砚去查看她的左腿。
已经肿得非常厉害。
陆时砚眼睛登时就红了。
他颤抖着手,帮她重新固定断腿:“会有点疼,你、你忍一下。”
陈熙嗯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她本想喊出来,但最后还是咬着嘴唇,没有大叫。
但实在太疼了,闷哼总也是忍不住的。
陆时砚眼前一片模糊,他抬手随意抹了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眼泪,他飞快擦掉,又飞快撕下衣服给她重新固定好。
全程,没敢看她。
他怕看一眼,他就受不了了。
还是陈熙气若游丝地问他:“陆时砚,你哭了?”
他摇头:“没有。”
陈熙没说话,但他能感觉到她在盯着他。
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道:“汗水流进眼睛里了。”
陈熙顿了一会儿:“哦。”
陆时砚正在打结的手顿住。
陈熙故作轻松地道:“刚刚我差点以为,我疼死了呢。”
陆时砚手更抖了:“别胡说!”
陈熙笑了起来,但很快又嘶了一声:“我以前可怕疼了,现在么,我觉得我已经对疼脱敏了。”
陆时砚眼泪又掉下来,还砸在了陈熙衣服上。
发出啪一声响。
陈熙看到了。
陆时砚也知道她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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