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指了指里面的钱箱子:“拿点钱过去。”
明月明了:“拿多少?”
这次,是陆哥儿救了东家,东家现在伤着救命之恩还不好报答,但先给钱表示一下是应该的。
陈熙:“先拿二百两吧。”
齐大夫的出诊费可不便宜。
而且陆时砚昏睡这么久,情况肯定不是特别好,用药也是一大笔。
在明月心里,东家的命可比二百两多多了,是以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拿了银票就赶紧往外走。
当然离开前还是去跟厨房的陈耀说了一声,让他过来守着,免得东家身边没人。
“妹妹你睡会儿。”陈耀巴巴盯着她。
陈熙不困,但因为浑身痛,有些提不起精神来,闻言便闭上了眼睛。
不睡,单纯养精神。
很快明月就回来了。
陈耀冲明月嘘了一声,示意她,妹妹睡着了,让她不要大声说话吵到妹妹。
明月示意,放轻了步子。
但下一刻,陈熙就睁开了眼睛:“情况怎么样了?”
明月走到跟前回道:“陆哥儿情况挺好的,齐大夫说,昏睡那么久就是脱力的缘故,并没有大痒,休息几日,养养就好了。”
陈熙这才放心了些。
但一抬眼就看到明月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她眉心紧了紧:“你刚刚说的是骗我的?”
见东家误会了,明月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会骗东家!”
陈熙盯着她。
明月小声道:“陆哥儿不收东家让送过去的银子。”
陈熙蹙眉:“为什么?”
看病那么花钱,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钱,为什么不收。
明月迟疑了片刻道:“陆哥儿说他有钱。”
陈熙更困惑了,陆时砚哪来的钱?
上学花费那么大,他天天忙着读书,又没有收入来源。
瞧出东家的疑惑,明月也道:“我也不知道陆哥儿哪里来的钱,但他就是说他有钱,怎么也不肯收。”
话落她又道:“甚至,我都搬出了东家,说是东家感谢他救命之恩的,陆哥儿也是不肯收。”
“还说,东家对他也有救命之恩,他现在救了东家,都是他应该做的,不应该再收什么钱。”
陈熙:“……”
怎么又变倔驴了?
但这会儿她也不被允许去陆家,明月肯定说服不了陆时砚收下,她想了想道:“你拿去给夏二哥,就说是陆时砚的一切花销从这里出。”
明月便去了。
但回来后,说,夏二哥也没收,因为陆时砚提前交代了夏二哥。
明月道:“陆哥儿瞧着真不像缺钱,要不就先不送了,等东家好一些,再郑重道谢?”
陈熙现在动不了,只能先这样。
便让明月先送了些吃的过去——家里给她做的营养餐分出一份给陆时砚。
吃的倒是收了,这让陈熙稍稍安心了些。
不过她还是觉得要去见陆时砚一面。
见不到人,不亲眼看到他好好的,她还是不安心。
陆时砚也是同样,只是明月一天去好多回,他也不用再请人帮忙过来看陈熙的情况,问明月即可。
这也就显得,陈熙更关心陆时砚。
满村子找人找了一天一夜,现在终于两人都平安无事,村子里私下里开始流传着对两人关系的猜测了。
陆时砚直接跳下去,可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这怎么能是普通的乡亲关系呢?
肯定不是。
而且陈熙还一天遣了她买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去看陆时砚好多趟。
这两人,关系匪浅。
虽不是恶意猜测,但多多少少也有人好奇。
就连林婶都问过陆时砚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跳下去找人,那么危险。
牛婶子来看他的时候,不经意透露了村里人的好奇和猜测,第二天的时候,陆时砚强撑着下了床。
他没受伤,认真来说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虚弱。
起来后他就出了门。
村里人先是关心他的身体,而后询问起了他怎么那么大胆,直接跳下去。
陆时砚一脸温和地跟众人解释道:“年前我差点就病死了,是陈熙救了我一命,我才能活到今天,救命之恩,自当以命相报,恩人遇险,我自然要竭力营救,这本来就是我欠她的。”
众人一愣。
终于想起来,去年冬天,陆时砚确实生了一场重病,也确实是陈熙风雪夜带着大夫从县城赶回来给陆时砚救治。
原本还揣测两人关系的众人,忙换了话音,连连称赞陆时砚有情有义。
怎么也不放心的陈熙,到底还是让明月用架子车拉着她,来陆家探望。
只不过还没到陆家,先听到了陆时砚跟众人的对话。
救命之恩?
报恩?
她眨了眨眼,愣神的功夫,明月就拉着她从拐角走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陈熙,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更加热切的关心和询问。
陈熙一一作答道谢后,这才抬头朝陆时砚看过去。
陆时砚瞧着气色确实还好,只略略苍白,但眼神很明亮很清澈,不像是重病的样子。
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
“陆小子可真是有情有义呢,”有村人对陈熙道:“你之前救了他,他就都记着,这次可是拼了命的在山里找你。”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这就叫好人有好报。”
陈熙没回应,只是看着陆时砚。
救命之恩先放放,刚刚他们说,陆时砚跳下去,什么跳下去?他跳什么了?
她皱着眉头,看向同她说话的牛叔:“你们刚刚说陆时砚跳什么跳下去啊?”
“你还不知道的吧,”马上有当时在场的人,兴奋且大声地道:“就是,我们在你掉下去的地方,找了一个下午,一开始是夏二哥绑着绳子下去搜寻,但一直到天黑都没找到你,那会儿已经快黑,不能再下人了,就说从后山开始找,但陆哥儿突然过来了,非要下去,但是到绳子到头了,拉他上来的时候,他把绳子解开,自己跳下去了!”
“我们当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绳子意外断了,陆哥儿也出事了呢……”
“是啊是啊,还好没出事!”
“而且陆哥儿还真就这样找到了你!”
“要不陆哥儿在县学里一直受夫子夸赞呢,就是聪明!”
四周一片热烈讨论陆时砚的勇敢果断和聪明以及有情有义的,但陈熙一个字也都没再听进去。
跳下去?
是她想的那种跳下去么?
她还以为,是陆时砚带着小黑,进山找到了她。
没想到,居然不是!
什么情况都不明,他就那样跳下去,他疯了吗?
陈熙心绪复杂,拧着眉头死死盯着陆时砚。
他……疯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她醒过来时看到的他会那么狼狈。
那样滚下来,必然很狼狈!
她还以为他是在山林里穿梭被树枝子刮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心绪复杂的同时,又有股说不清的情感在翻涌。
陆时砚朝她走过来,主动解释道:“我当时观察过,情况相对安全,且也是找到了你的踪迹,才解开的绳子,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陈熙眼睛有些红。
“怎么夸张了,”有村人接话道:“那会儿天都黑了啊,你一个人,怎么找啊,幸好安安全全找到了人,万一你跳下去,磕了碰了呢?那可不是小事!”
他说的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风险有多大,所有人都明白。
只是陆时砚运气好,跳下去也没有怎么样,还让他顺利找到了人。
总之就是老天垂怜。
“我注意着的。”陆时砚又解释了一句。
惊险也都已经过去,现在两人都好端端的,也算是个大喜事,便有人想缓和一下气氛,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小熙啊,陆小子这次都是在拿命还你的救命之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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