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尽心力谈判,与沈家周旋,委托律师和公证人员,就是为的订婚后,她可以顺利拿到信托,开启新的事业。
他徐又焉,不就仰仗着自己喜欢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咬着牙,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徐又焉径直站起,两步就走到了徐荼的面前,手指摸过她的眼泪,刚想替她擦拭干净,就看到徐荼向后一步撤,眼眸里全都是防备和愤恨。
“阿图,你总要给我机会解释。”
“你现在解释。”徐荼冷声说着。
徐又焉到底还是牵起了她的手,握着她,让她坐到了沙发上。
电视开着,镜头停住,是爷爷生前最常住的雁紫湖。
还是春天的样子,天鹅在湖面上半展翅的状态,绿柳飘动,生机盎然。
徐又焉摁了播放键。
毫不意外的,空镜之后,爷爷出现在了画面里。
是远比徐荼回国后见到的,更矍铄精明的老头子,和记忆中以前的样子完全相同。
穿着他最喜欢的水灰色偏襟长衫,持了把百余年历史的海泡石琥珀古董烟斗,半眯着眼,像是在享受春日里青草的味道。
而后缓缓看向镜头,眉眼间带了笑意。
“小五啊,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去世了,是老四搅了你的订婚宴,还是你俩决定私奔偷跑出去了啊?”他笑得八卦,还点了点镜头,“我觉得肯定是老四不同意了,这小子啊,从小就跟我对着干,最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就你这一个弱点,以前就巴巴护着,等你长大了,眼睛都快拔不下来了,也是个顶没出息的,跟我一样。”
爷爷笑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似的,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老四比我运气好啊,我们小五是个实心眼的漂亮姑娘,我看出来了,当初我非要让你出去跑上着一圈,也没让你心里忘了你四哥。”
“小五啊,婚姻不易,咱们这种家庭的婚姻更难,我设了这么多障你俩还能好好在一起,我也安心了。就是记得,要多去看看爷爷,跟我聊聊天,我这人怕闷。”
徐荼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落下,镜头的最后,是爷爷看着屏幕,惯来精明内敛的老人家,眼圈子都红了,明明是笑着,徐荼却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你也真是,我让老四赶你走,你就真不回来看爷爷了,小五啊,爷爷很想你啊。”
“很想你啊。”
情绪如浪潮,彻底席卷了徐荼。
她不受控制的,放声大哭。
那份对爷爷的想念和怨念交织,到最后只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这个给予了她世界上最珍贵的亲情的老人,这个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京市震三震的老人,这个与子孙斗了一辈子,徐荼原以为他本就冷漠寡淡的老人。
红着眼眶说,想她。
说你们俩能好好在一起,我就安心了。
以至于到了最后,徐又焉把她搂进怀里,她颤抖着,哭得不能自己。
她真的以为,爷爷为了徐家的声誉,是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
她真的以为,这样的家族,必然要走上联姻的道路。
她也真的以为,若是她不听话,爷爷会把她送回末寨。
可徐又焉现在抚着她的头发,轻声的哄着她。
“申叔一早过来,拿了第三份遗嘱和这个视频,遗嘱里显示,如果我们双方取消订婚,我们会直接拿到爷爷放在瑞典银行的全部资金以及资源。”
“他只是希望,我们的感情可以经历风浪也依旧如新。”
所以爷爷设了三份遗嘱。
裴怔手里的那份所谓的主遗嘱,明确显示,如果徐又焉迎娶钱家女儿,则会享受爷爷留下的大半财富。
徐荼手里的那份,叠加了部分要点内容后,主要注明的就是开启信托的方式是与沈家二公子订婚。
至于这无人得知的第三份,才是最终的意图。
若是他们可以跨越所有的利益、私欲、暗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和家族给予的高压,没有选择与联姻对方订婚,则会同时享受爷爷几乎半分之七十财富的继承权。
一个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爱情考验。
徐荼安静了许久许久,久到徐又焉以为她是否又睡了过去,她这才缓缓起身。
一双眼睛红肿,看向徐又焉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取消的?”
“昨晚,你睡着之后。”
“沈家……”
“沈家已经解释清楚,可存数字未来三年的主要合作对象,全部考虑沈家企业。既然是我做的决定,我就会把所有的问题解决。”
徐荼抬眸看着他,那个她从十一岁就开始跟着,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人生大半时间都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终于可以无畏流言,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她轻吐了一口气。
这种突然像是被抽掉了一根别扭的弦的感觉,像是从云朵落入地面,有一种不敢用力的虚假感。
她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这一刻仿佛有些手足无措,大脑混沌的有些呆。
徐又焉眼看着她的这幅模样,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我们阿图。”
徐荼睁大了眼睛,“什么事?”
“徐存礼有一份资料爷爷当初给了你,我总需要去威胁一下他,”这话徐又焉说的带笑,半认真半玩笑似的,“我爸这种人,总要见了南墙才会老老实实回头的。”
“我没……”徐荼的话刚出,猛地就想到爷爷曾经给过她的一个指甲盖优盘,被她连同遗嘱和其他资料一起,放在了银行里。
当时爷爷只说,关键时刻这是可以帮她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是徐存礼的筹码。
“所以,”徐又焉的唇落在她的唇畔上,“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很想看看,我们阿图的前男友们是什么样子的。”
第六十四章
徐荼临时取消的这场订婚,在圈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好在原本既定的参加人员就只有双方亲属,徐又焉的处理工作到位,沈家自然没有太多的异议。
徐培恒和徐存礼饶是有再多的不满,为了自家的口碑和影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所以大家多是猜测,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孙载怡和沈浓两个人自然不能放过徐荼,打听到徐又焉不在,立刻杀到了她家去。
徐荼请了三天的订婚假,倒也不用去酒店,窝在沙发上,查看着回北欧的机票。
这两个人冲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杀气腾腾,还不忘“砰”的一声关上门。
大有一种关门打狗的感觉。
徐荼跟着门的震颤,一哆嗦。
“说,怎么回事!”
沈浓费尽心思,花了高价设置的订婚布景,用都没用就被拆掉,一脸的痛心疾首。
“大半夜的蒋毅被叫走,怎么了,这事是徐先生定的?”
徐荼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她俩解释,猛地捕捉到孙载怡这话里的重点,立刻眼睛一亮,“你跟蒋毅怎么回事?!大半夜怎么在一起!”
孙载怡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嘴硬的埋怨着,“还不是你,让他照顾好我,他多么榆木疙瘩你不知道啊,我没醒酒,没醒酒,就,就……”
孙载怡就了半天,徐荼和沈浓就已经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成年男女,干柴烈火,我们都懂,都懂。”
“懂个屁!”孙载怡急头白脸的,想辩白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气的跺了两下脚。
“不是说好了来问小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荼哈哈大笑着,挑了个眉,“你这个可比我这个精彩多了。”
沈浓拍了拍手,“一个一个来,谁都逃不掉,徐小五,你怎么回事啊,你爷爷的信托你不要了?”
徐荼的这个情况复杂,还要琢磨着怎么跟她们解释自己和徐又焉这一路的关系。
毕竟在孙载怡和沈浓眼中,他们两个还是你退我进,我退你进的攻防关系。
总不能跟这俩人说,他们干柴烈火,你侬我侬,徐又焉占有欲发作,愣是取消了订婚仪式。
只挑了简单的说。
比如爷爷还有第三封遗嘱。
听得孙载怡连连骂人,“卧槽,姜还是老的辣,你爷爷阴险啊,坑子孙后代坑的不怕断子绝孙啊。”
没一个好听的字。
倒是沈浓平添了几分怅惘似的,把自己靠在沙发上,“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我可以抵抗世俗,哎。”
沈浓和倪匡生的订婚宴就在半个月后,看在徐荼的面子上,把宴厅放在了海城曼甯,规格标准愣是拉到了酒店建成以来的最高。
吓得负责会务的wen姐还来问徐荼,这个朋友什么来路。
倪匡生自始至终的态度明确。
纵着沈浓随便弄,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只是人很少来海城,大多是时候还是在港岛,一度让沈浓觉得她好像在跟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结婚。
孙载怡却不以为意,“找个穷小子,骑个摩托车,带你逃婚去住出租房?”
沈浓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一哆嗦,“算了,倪匡生老是老了点,至少有钱。”
“所以,”沈浓头一转,看向徐荼,“你和四哥要公开?”
徐荼立刻摇了摇头。
要先去瑞士银行把爷爷留下的东西拿出来,第二封遗嘱,徐存礼的牵制证据,之后才能考虑是否要正式确认关系。
想要脱离世俗的认知,对外公开,与徐荼而言,是一件并不太容易得事情。
沈浓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也是,之前圈子里不是都传,其实你是四哥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他才这么护你,后来又有说你是爷爷什么散落在外的遗珠,总之都带着点血缘,冷不丁的公开了,对大家影响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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