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无边际的兽场,就算系统真的在里面, 在一天之内找到系统再带出来,运气不好的话,的确也是个问题。
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将系统带出来, 只需进里面走一遭,确认系统在不在就行。如果系统真被困住, 那他便日后再来硬闯,反正......
墨行舟眯了眯眸子,望向西极洲的方向。
反正大乱也快要来了。
正想着, 一道若有若无的阴沉古怪气息从空中掠过, 墨行舟收敛心神,凝聚注意力,发觉这股气息有一丝熟悉。
他毫不犹豫地隐匿身形跟上去, 那道身形并没有发现他,然而他跟着跟着, 竟发现那道古怪气息穿越了结界, 直奔夜麒麟兽场而去。
墨行舟驻足,望着那道消失的影子陷入沉思。到底是在哪儿遇见过呢......
他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之时, 那道气息才终于从兽场出来,墨行舟不敢暴露身份以免打草惊蛇,一路尾随,发现那人又马不停蹄入了王宫。他入王宫并不走正门,但皇宫守卫和阵法结界也如同夜麒麟兽场的一般,对有人闯入毫无察觉,那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将墨行舟隔断在了宫门外。
“呵。”墨行舟在这座碧瓦朱薨锦绣繁华的皇宫前发出一声冷笑。
深宫之中有高阁。
这是岁平帝为自己修建的道观。
一整片似乎能吞噬人的黑暗中,只有最高处的楼阁上点了灯,皮肉松弛的老手掩上了高阁屋门,宫人沿着木质的楼梯向下,手提的灯笼在沉闷的黑暗中揉出一团微弱光圈。
他抬头望了望天。
漫天不见一颗星,月亮也隐没云层后,压抑凝滞的空气,似乎酝酿着东宸一场即将到达的暴雨。
忽然一阵风掠过,灯笼在他手中晃了两晃,烛火颤颤巍巍,幸而没有被吹灭,老人回过神,继续沿着台阶缓慢下行。
他身后,带起那阵风的人已经重新推开了高阁的门。
“你回来了。”蒲团上打坐的人闭着眼睛,他的脸庞还是青年模样,头发却花白干枯,一身黑色的道袍上不满密密麻麻涌动的黑色蜘蛛,连缀着满地密密麻麻的黑丝蛛网,密密麻麻的蛛网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腐烂的虫子尸体和各种看不出部位的人体组织。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坏好意似的笑音,形成一种很奇特的腔调。
这些蛛丝好像和他融为一体,织成一张大网。
来人揭开宽大到足以遮面的黑色斗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绿色的眼睛阴郁而戒备。
俨然是被荆澈派出去寻找系统的蜥蜴人仇意。
他不小心看了眼地上,心中暗骂竟然还有比他自己更恶心的人,连忙转移视线,压着声音道:“神兽阻挠,带不回来。”
言简意赅。
“哦?”打坐的人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嗜血的诡异红光。
仿佛是在问他也在问自己,“神兽为什么要阻挠呢?难道真是天道之力所化?”
突然,他诡异的视线落在仇意身上,眸光闪烁,“被人跟踪都没发现么,我真为你主人挑契奴的眼光感到遗憾。”
仇意也脸色一变。
被人跟踪?他拿着眼前这个疯子给他的令牌,一路隐匿身形,连夜麒麟兽场和皇宫的辟邪阵法都没发现他,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跟踪了他!
那人看他的神情,才知道他是真没发发觉,便阴恻恻一笑,“罢了,罢了,你发现不了的,也只能是那个人。”
“墨行舟,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景温却死了,真是不妙啊。”
“无妨,无妨,景温死算什么,我的大计就要成了,我的大计就要成了!此后千年万年永生不灭,可你的二弟子杀了景温,你的几个徒弟实在是碍事啊......”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神经质地快速念叨着颠三倒四的话,听得仇意本就阴森的目光更加可怖,“你可别忘了,我帮你做事的条件。”
那人又呵呵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神骤然便得狠厉,猛一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仇意苍白的额头上逐渐浮现出一道黑色咒印。
尖利的指甲掐在他的手上,掐破了皮,掐出了血,使他原本光滑的皮肤迅速松弛,他恍若未觉,直到仇意掐住他手腕的双手已经逐渐脱力,他才松开让人缓缓滑下。
蜘蛛顺着蛛丝爬上他的垂下的手,快速吐丝,很快将他破损的皮肤修补好,光滑如初。
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像一条溺水被捞上岸的狗一样张大嘴拼命呼吸,指着他疯狂地大笑,尖锐的笑声几乎要穿透天地。
喉咙里像是卡着千年沙尘,“我忘不了,我忘不了啊,你是一条好狗,主人都已死去几百年都要完成他的命令,放心,只要可获取天道之力,什么我都不在乎。”
————
晚上回到自己的住处,隔老远闻到好大一股酒味儿,遥遥望去,见一个人倚着漆柱,瘫坐在门前石阶上,酩酊大醉。
是商晚渡。
墨行舟蹙眉,走过去踢了踢他,“怎么了?大晚上的就这么借酒浇愁。”
头顶覆下一片阴影,遮蔽了檐灯微弱的光亮。
商晚渡歪着脑袋,慢腾腾地抬头,看清来人,脸上很缓慢地咧开一个笑,“......喝吗?我的诀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