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锦妻子的这个身份, 会把她和明盛紧紧的绑在一起。
所以目前,司慕, 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个能代替盛云锦,接手明盛集团的人选。
……
数千年前。
延绵了半月之久的大雪,终于在一个夜晚停息。
只一夜之间,京城的景象便如同季节逆转一般,从皑皑大雪到春暖花开,都只发生在那一夜之间。
雪水融化,气温回暖,枯树生芽。
昨晚睡前还在担心明早能不能平安醒来的百姓,在第二天就迎来了这番景象。
雪灾彻底消散。
司府。
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司慕能听到窗外传来的鸟儿啼叫。
窗前的那片竹林在随着晨风微微摇晃,司慕仿若看到了很多年前。
盛云锦着一身青衫,慵懒的倚靠在窗边,侧眸朝她看过来,而在她的掌心,是一片青翠的竹叶。
眉心带着追忆往昔的浅笑,司慕垂眸轻咳,想开口唤侍女扶她起身。
冰雪消融,盛云锦今日就能回来。
司慕想见她。
低垂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小片阴影,下一瞬,她就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我回来了。”
一袭不染尘色的青衫,盛云锦站在司慕的床榻前,清冷的眉眼间是微不可察的柔和。
…
初春的午后,阳光落在身上只觉得和煦温暖。
司慕半躺在藤椅上晒着阳光,盛云锦则坐在她旁边的石桌前,安静的垂眸翻看着手中的书。
偌大的院落中只有她们两人,除了枝叶随风摇摆的轻响,便只有盛云锦时不时翻书的动静。
司慕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从年少时的二八年华,再到如今的白发苍苍。
她和盛云锦相伴了几十年的时光。
她漫长的一生,或许只是盛云锦短暂的弹指一挥间。
司慕不知道,盛云锦以后会不会忘了她。
“云锦…”
她低声唤她。
没有回应,盛云锦只是抬眸迎上她的目光,安静的等待着司慕要说的话。
落在腿上的手指微动,司慕想抚一抚她的脸颊。
可当理智回归,司慕还是退却了。
她的手上早已经布满了代表着年老的斑痕。
维持着面上的浅笑,司慕忍住了内心的酸涩。
“我死后,不想去经历轮回转世。”
“我想,继续伴随你身侧。”
眼角不自觉的落下泪,司慕望着她,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内心许久的话。
她不想去深思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也许是魂飞魄散,也许是再也不能转世为人…
可比起这些,司慕更怕的。
是盛云锦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忘记她。
“好。”
一如既往,盛云锦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
…
夕阳西下。
身边轻轻摇晃的藤椅最终慢慢的没了动静,石桌前的盛云锦好似还沉浸在书本中,视线没有丝毫的移动。
只半晌过去,她手中的书却再没翻动一页。
微风吹拂起她身侧的发丝,盛云锦的眼睫轻颤。
…
深夜的病房里安静非常。
司慕坐在病床前,视线在盛云锦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停留。
柔软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侧,司慕收回指尖,动作轻缓的把被子一角掀开,露出了盛云锦的右手。
她的掌心白皙而冰凉,早已失去正常人应有的体温。
一颗颗的解开衬衫的扣子,从脖颈到锁骨,直至胸口。
司慕握住了盛云锦的手掌。
灯光下,摆放在抽屉里的手术刀闪着亮光,司慕缓缓拿起。
一刀刺下,司慕紧抿着唇,额头很快就因为疼痛而冒出了冷汗。
失了血色的唇瓣紧抿,司慕的眼睫轻颤着。
指腹在盛云锦的掌心轻轻摩挲,司慕微微蹙着眉梢,在她的掌心轻轻割下一道伤口。
鲜血很快流出。
下一瞬,冰凉的掌心和心口的伤紧贴在一起。
两股鲜血交融。
黑色的衬衫很快被血迹浸湿,司慕紧蹙着眉心,只掌心依旧将盛云锦的手掌在自己心口的伤处牢牢紧按。
白皙的肌肤上是不分彼此的鲜血。
缓缓流淌。
司慕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她的心口是盛云锦的法灵。
而盛云锦的血里蕴含着灵力。
司慕只能寄希望于,体内的法灵能够自己认主。
回到它原本的主人身体里。
救救她的云锦。
…
刚刚还风平浪静的天空忽然聚起了乌云。
司府的屋顶上,雷电交加的闪烁着。
院落中狂风四起,石桌上的书籍早已被吹散在地上。
金色的结界笼罩在司府四周,除了盛云锦,没人能再看到。
狂风乱作中,她抱着怀里已经没了气息的司慕,身形缓缓升到半空。
衣衫飘扬间,盛云锦的体内逐渐生出一颗金色光晕。
金光渐渐将司慕的身体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已然消失。
留下的,只有那抹由灵魂所化成的白色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