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收了我姐姐的命,即便是她活着,喝药喝伤了身子,只怕也是生不出嫡子来的。后来骂着骂着,就骂到了我身上,说我姐姐留下来的孽业,最后都要我来偿还……”
钮祜禄妃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难听之言,听得叶芳愉眉头越皱越深。
“反正她就是骂了我很多难听的话,然后那个福嬷嬷还在旁边添油加醋,不管我反驳什么,都能被她曲解成别的意思,简直是莫名其妙!最后搞得我十分生气不说,佟贵妃也是越来越怒,这才失了理智,命人对我动手。”
听完钮祜禄妃的陈诉,叶芳愉摇了摇头,长叹出一口气。
恰在这时,杜嬷嬷带着宫人的口供回来了。
叶芳愉掀起眼帘,便看见原本还在凉亭外“罚站”的佟贵妃和福嬷嬷两人,已经于不知何时挪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处亭子里。
她倒是也十分懂得怎样能不累到自己。
叶芳愉面色冷淡地收回目光,从杜嬷嬷手中接过口供。
刚展开看了两眼,旁边猝不及防凑过来一具温热的身子,竟是钮祜禄妃。
她很没有自觉,凑过来之后一句招呼都没有,直接探头探脑地朝叶芳愉手中的纸张上看。
杜嬷嬷站在旁边欲言又止,“钮祜禄妃娘娘,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叶芳愉眼神打断,示意她不用理会,都随钮祜禄妃去即可。
杜嬷嬷也只得闭上了嘴巴,讷讷不言。
叶芳愉重新低下头,看起了手中的证词。
她之前交待过杜嬷嬷,将钮祜禄妃和佟贵妃身边的宫人分开关押,分别审问,最好是一上来便动用刑具,利用心理战术,应该能用最少的时间获得宫人的所有供词。
钮祜禄妃这边宫人的证词简洁明了,一切就如钮祜禄妃先前所说。
而佟贵妃那边宫人的证词却不一样了,大约是之前没有串通好口供,彼此之间相互矛盾极多,供词不一,经过连番审问,修改多次,到最后出来的证词,虽然还能看出有过“美化”的痕迹,但一应脉络也确实符合钮祜禄妃口述的事件经过。
到了这个地步,谁黑谁白,已然分明。
叶芳愉缓缓地把纸张对折收起。
这时钮祜禄妃忽然伸手过来,“靖贵妃娘娘,我还没有看完呢,能不能再给我看一看?”
一边说着,一边挤出笑脸,冲叶芳愉期盼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卖萌。
叫叶芳愉起身的动作都顿了顿:“……”
而现场静谧严肃的气氛也顿时被钮祜禄妃这一句话给毫不留情地打破。
叶芳愉面上做出来的沉重之态有些不知该如何维持下去。
杜嬷嬷和紫鹃见此,纷纷侧了侧身偷笑。
被叶芳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她们连忙正过身子,做起了表情肃穆状。
那边凉亭里,佟贵妃见叶芳愉站起,思忖片刻,扶着福嬷嬷的手走了过来,姿态十分倨傲地问了一句,“如何了?”
叶芳愉看着她,不说话。
佟贵妃被她看得有些暗暗心惊。
下一秒就听叶芳愉开口了,“本宫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确如钮祜禄妃所说,一应误会都因福嬷嬷而起。”
“什么?”佟贵妃瞬间傻眼。
她下意识抓住了福嬷嬷的袖子,而福嬷嬷那张沧桑的老脸上也飞快划过几分慌乱,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故作镇定道:“靖贵妃娘娘此话何意?”
叶芳愉身为贵妃,处事一向雷厉风行,只求用最简单最快的速度解决一切杂事,好能回去继续咸鱼躺。
是以并未理会福嬷嬷的反问,只朝杜嬷嬷使了个眼神,杜嬷嬷立时领会,带着人过来就要将福嬷嬷押走。
佟贵妃和福嬷嬷两人这时才真的慌了。
佟贵妃死死拉着福嬷嬷的手,“靖贵妃不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叶芳愉只微微笑着说道:“若是皇上和两位老祖宗过问,本宫自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言下之意,福嬷嬷区区一个贱婢,还不配她来给出解释。
佟贵妃一时间是又气又怒又心疼,她的手死拉着福嬷嬷不肯放,杜嬷嬷也只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她,从另一边拉扯福嬷嬷的手,意图将她从佟贵妃身边拉开。
然而佟贵妃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杜嬷嬷带着几个宫人,竟然拉扯不过她。
场面顿时陷入了胶着状态。
见状,福嬷嬷连忙开口喊道:“靖贵妃娘娘,老奴从前是服侍过慈和皇太后的人……”
话未说完,就被叶芳愉毫不留情地打断,“蓄意撺掇钮祜禄妃和佟贵妃相斗,意图搅乱后宫平和氛围,打死都是轻的了。若不是念在你曾经服侍过慈和皇太后,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着同本宫说话?”
“老奴,老奴要见陛下!”大约是穷图匕见,福嬷嬷竟然高声喊叫着要见皇上。
这时候,凉亭中,已经看完了所有证词的钮祜禄妃突然冲了出来,径直冲到福嬷嬷和佟贵妃中间,低下头,对着佟贵妃的手腕,张口便要咬上去。
佟贵妃被她吓得连忙松开了手,福嬷嬷便被杜嬷嬷带着几个人拉了过去,飞快控制住,身上绑了大拇指粗细的绳子,嘴巴也被破布堵得严严实实,被几个粗使嬷嬷拥簇着推搡着朝慎刑司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