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嗯。”
  秦洛水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道:“姐姐可想知道玉麟少君给了爹爹何物?”
  秦黛黛步伐停住,转眸看向她。
  秦洛水笑着说:“是淬魂盏。”
  “姐姐,记得以前爹爹说过,娘亲会和爹爹团聚的。”
  *
  秦黛黛不知自己如何回到的前厅,只是唇角始终挂着温婉的笑,站在秦胥的身侧,与众人温言见礼,端庄娴雅。
  也无人再提岑望的那段插曲。
  一直到及笄宴结束,一个喝醉的画修感叹:“秦大小姐不愧为名门闺秀,举止有度,被退婚都这般淡然。”
  短暂的寂静,那名画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尴尬地赔笑。
  直到夜幕降临,秦黛黛御剑回醉玉峰,却在飞到半路时,因心思不宁,脚下的飞白剑颤动了下,她也摔到了地面上。
  手掌砸在细碎的枯枝上,磨出了几道血痕。
  黛黛出神地盯着渗出血珠的伤口,不知怎么,眼眶有些酸胀,睫毛也濡湿一片。
  自八岁后,她其实很少哭了,只是不知怎么,突然便忍不住了。
  她想到秦洛水说的“淬魂盏”。
  修士与凡人不同,修士修炼至元婴境后,都会选择自己的本命法器,也会将自己的魂魄与法器缔结,修士陨落后,法器内会留有修士的一道残魂。
  虽然依旧是死物,但平日催动法器,便能看见死者生前的幻影。
  而若有大能以自身灵力淬炼残魂,说不定还能令修士起死回生。
  传闻数千年前,一位几近飞升的大乘境后期的修士,耗尽了大半生的修为,终于救回心爱之人。
  可阿娘早已魂飞魄散,本命法器也消亡于当初那场大战中。
  留有残魂于世的,是苏怀夕。
  而淬炼残魂的宝物,是淬魂盏。
  岑望为了退婚,送来了淬魂盏。
  秦胥为了淬魂盏,应下了退婚。
  她又算什么呢?
  她这些年的期待又算什么呢?
  秦黛黛满心茫然。
  前方的山路有点点灯火由远及近而来,伴随着交谈的声音。
  秦黛黛捡起飞白剑,下意识地避开。
  来的是几名太墟宗的外门弟子,大抵下山历练,这个时辰才回来,边走边道:“听说了吗,秦大小姐及笄宴,神玄宫的玉麟少君来了。”
  “怎么没听说,山下的霁城都在传,玉麟少君是来退亲的。”
  “大庭广众之下啊,置咱们太墟宗颜面于何处?真不知宗主为何要应下。”
  “不过却也有情可原,大小姐虽性子好,到底灵根有损,相貌也不算倾城。玉麟少君可是千年难遇的奇才,道侣自然也要与之相配才是最好,神玄宫又是修界魁首,庇佑着修界,往后玉麟少君继任道君,那道君夫人如何也不能是灵根有损之人啊。”
  “听闻神玄宫的人皆松了一口气。”
  “也难怪……”
  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秦黛黛从昏暗中走出,看着那几人的背影,许久擦拭了下眼睛,回到醉玉峰。
  其实不用亲耳听闻,今日岑望众目睽睽下说出那番话时,她已经能想到山下的传言有多难听了。
  回到卧房,黛黛褪下虹光霞裳,袖口却坠了坠,有什么掉了出来。
  秦黛黛低头,是岑望送她的那枚玉佩,以及她打算送与岑望的香包。
  她将物件捡起,看了眼香包上的诗句,最终将其打开。
  香包内有一纸符篆,上方以墨笔画着复杂的道神名讳秘文,隐隐散发着金光。
  极品引雷符。
  金丹境以上的修士,凡再升境,必有雷劫降世。
  境界越高,雷劫越盛。
  极品引雷符却能将其中三道威力最大的雷劫引到其他物件或人身上,是帮助修士升境的至宝。
  可一旦将此符贴在历劫者身上,那三道雷劫威力将会强盛数倍,虽无性命之虞,却能令人疼痛万分,神魂不稳。
  这样的符篆,需要洞虚境以上的符修,耗费不少灵力画出。
  符修本就稀少,更何况修炼至洞虚境的,更是屈指可数。
  岑望将要升境,秦黛黛本打算将此物送与他,助他渡劫的。
  如今……
  黛黛攥紧香包,想到筵宴上,那名画修说的话。
  她其实并不淡然。
  她磨平了性子,数年如一日地当个温婉闺秀,服灵药拓宽灵脉升境界,只为了配得上心中的那个少年。
  可一切的翘首以盼,都毁在了今天。
  秦黛黛静静地坐在妆台前,外面的天色又暗转明,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沿钻入房中。
  她原本呆滞的瞳仁动了下,攥紧香包的手也松了开来。
  她确是平平无奇,无甚天资。
  岑望可以悔婚,可以瞧不上她,可他哪怕早些年来与她商议,或是及笄宴后私下相谈,都好。
  他万万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说她。
  他给她的玉佩、应下的条件,并不能将这件事两清。
  黛黛看向符篆,红唇渐渐抿起。
  它可以。
  第3章 跟踪
  神玄宫位于仙陵山之上,因宫内大能众多,便是周围的灵气都比修界其他宗门要更为浓郁纯粹。
  传闻十年前的万宗大会,各大小宗门临近升境的修者,甫一进入神玄宫的地界,受其精纯灵气的滋养,半月内升境者足有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