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呢。”
  面对他的疑问,祝宝棋头也不抬的回道,“种地确实辛苦,收成全看老天爷的心情,却是最适合朕的生活。”
  以前在学校,即使没有课业他也更愿意待在地里,跟各种作物打交道,渐渐地明白了老师的心情。眼看着金黄黄的麦穗、各种硕果从自己手中培育长大吗,的确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那种满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不懂。”福顺还是摇头。
  祝宝棋不许他帮忙,于是福顺只能坐在旁边,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草看天。而小陛下却挽着衣袖卷起裤腿在地里吭哧吭哧忙碌,一时叫人看不明白谁才是金贵的那个。
  水灵灵的大萝卜收了一箩筐,丝瓜也摘了不少,祝宝棋又着手把葡萄架重新加固,想着再划出一小块地试试捣鼓大棚。古代没有高科技,整不出塑料保温袋,祝宝棋又造不出玻璃,宁子蹇就帮着找人从西域搞了许多琉璃,想试试效果一不一样。
  和福顺两人拎着两筐满满当当的东西回来,祝宝棋才洗完手就听小宫女禀报,说是兰美人在外求见。
  “兰美人?”祝宝棋一听是他,忙招手说:“快让他进来!”
  不多久,阿日斯兰果然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幽怨,那么人高马大的人往那一杵小山似的,进门就开始委屈的质问:
  “为什么不去看我?”
  祝宝棋喝了口茶歇息,闻言无奈的说:“朕倒是想去看你,皇后不让。”
  “凭什么,不让?”阿日斯兰理直气壮,“中原人,夫为妻纲。”
  “他是皇后,要贤惠。”
  祝宝棋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
  让宁子蹇贤惠???
  “算了吧。”他扶额,“朕看你是还没见识过皇后的手段,说话小心些。”
  阿日斯兰哼了一声,大喇喇到他身边坐好,看着仍旧不大高兴。
  为了缓解美人被冷落的怨气,祝宝棋安抚了几句,又让福顺端了八宝茶和小零食,哄他:“朕有机会一定去看你。你不是很喜欢朕这儿的吃食吗?”
  “这些都是特意给你的,吃吧。”
  阿日斯兰原本也不是真生气,顺着台阶就下来了。他确实很爱中原的各种小点心,眼看碟子里红红绿绿各种吃得,大手一抓不客气的尽数收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阿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没眼看。
  每次看阿日斯兰吃东西,祝宝棋的心情都会变好。大抵是因为阿日斯兰长得好,吃东西又快又香,既不会吧唧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口是一口,吃个栗子糕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香甜,就好比现场看吃播,内心有某种莫名的幸福感。
  “你吃。”
  祝宝棋正看得出神,冷不丁一块糕递到嘴边,再抬眼就见阿日斯兰正眯着绿眼睛笑盈盈的要喂他,下意识张开嘴接住。
  这种事一开始他还不习惯,做多了也就淡定了。阿日斯兰这草原汉子作风奔放,时不时就喜欢投喂他两口,不吃还不行,祝宝棋除了惯着也别无他法。
  阿日斯兰果然高兴,凑过来在祝宝棋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嘉奖,还用他们家乡的话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祝宝棋面不改色擦擦脸上遗留的水渍,假装无事发生。
  只有阿莱听懂,他家那一对上中原小皇帝就不值钱的殿下在夸可爱,酸得掉了一身鸡皮。
  汗王要是看到殿下这德性,一早就把赶马鞭掏出来揍他了。
  阿日斯兰低头吃东西,他的一头卷毛再吸引了祝宝棋的注意力。他的发质偏硬,如果不束起来就会四散得到处都是,每一根都有它自己的想法,好看是好看,就是难打理。阿日斯兰有时犯懒,干脆就这么披在肩上,才不管整不整齐。
  祝宝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抬手替他把垂到脸颊边的长发拂到耳后,问道:“朕不是给你指派了宫人服侍?怎么不让她们给你梳发?”
  “嗯?”阿日斯兰嘴里塞着吃食,抬手比划了一阵。
  他不习惯被人服侍,尤其是中原女人。那些女孩娇.小柔弱,站在旁边他都怕把人磕坏,干脆一个宫人都不留,和阿莱两人整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毫不夸张的讲,他的裤头都是自己洗的!
  祝宝棋嘴角一抽,“……真不错。”
  不过他还是忍不了阿日斯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那么好看的人不该这么糟蹋,于是他自告奋勇要帮忙给他打理。
  阿日斯兰很爽快的同意了。
  第戎的人没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祝宝棋更加没有。所以他拿着大剪刀,挥手下去“咔嚓咔嚓”的把那些打结的地方全部剪掉。
  祝宝棋以前家里是开理发店的,爷爷是理发师,给镇上男女老少理了几十年的发,祝宝棋有样学样,偶尔放假回老家还能去帮帮忙,给阿日斯兰弄了简单造型还是没问题。
  “你既然懒得打理,就留得短些吧。”祝宝棋询问他。
  阿日斯兰根本不管他怎么弄,只顾着吃。
  得了首肯,祝宝棋大刀阔斧。他脑海中的记忆还在,凭着自己的审美拿着剪刀上下翻飞,没一会儿地上就多了许多黑色的碎发。
  福顺在旁边看得直吞口水,眼睛死死盯着剪刀,生怕那尖尖的部分扎到他的小陛下。
  一顿操作下来,阿日斯兰原本杂乱的长发被剪得只到脖颈,前额的刘海也不再遮住眉眼,整个人清爽利落不少。接着祝宝棋又让福顺端了水过来,拿着梳子一点点将剩下的头发沾水梳理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