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地方都有镇物,北市就有新五镇和旧五镇之说,《西游记》里孙悟空用的金箍棒,其实也就是“定海神针”,也就是东海的镇物。
“而这副石棺,就是镇物外的保护机制。”玉虚看着玄清的尸体,即使知道他作恶多端,更是差点害死他师父和二师叔的凶手,但此时亲眼看到带着自己长大的小师叔死在面前,那种从心底翻涌出来的生死离别之感,是无法抹去的。
“要打开石棺,便要以人之精血去喂养,师父和我说,如果到了不得不请出镇物的一天,只需观众弟子每人刺一滴精血即可。”玉虚的语调都在发抖,除了伤心,也有愤怒,“但玄清师叔,分明是被人做了牺牲品!”
陶知爻自然知道玄清是被当做了炮灰,可他心中虽然觉得是咎由自取,但也不得不照顾一下玉虚的情绪,伸手拍了拍他以作安慰。
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心情有些沉重。
陶知爻本来想过,面点刘口中的那个“黑衣人”会不会就是玉诚或者玄清其中之一。
但偏偏都不是,才让事情变得更加的棘手。
那黑衣人从公输林那里买来大量机关,又渗透策反了玉泉院内部的玄清和玉诚师徒二人,里应外合暗中设计玄元观主;再到抓住面点刘渴望自己的面人能够活过来的心理,从他那里学来面艺,教会了玉诚,让疯狂的玉诚心甘情愿地燃烧了自己的灵魂,利用附近得天独厚的陶土优势设计这陶土人阵以加害众人;最后更是心狠手辣将玄清当做了炮灰,将这石棺的封印开启。
这桩桩件件下来,不得不说这幕后黑手的手段实在是狠辣又阴毒,让人防不胜防。
而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找到有关于那个幕后黑手的真正线索。
陶知爻缓步上前,走近那石棺,玉虚也跟着走了过去。
石棺开启,那黑衣人必然是有所图谋,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冲着石棺里面的“华山镇物”而去的。
所以,不论是陶知爻还是玉虚,都做好了看到石棺之中什么也看不到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石棺之中并非空无一物。
石棺的角落里,有一封卷轴正静静地躺着,两人对视了一眼,陶知爻伸手,将那卷轴拾了起来。
四周的其余几人也凑了上来,玉虚示意陶知爻打开看看。
这卷轴的材质摸不太出来,有点像羊皮纸的厚实,但摸起来又带有一点丝绸的顺滑和坚韧,陶知爻一手握着卷轴,另一只手捏着纸张,向两侧展开。
卷轴很干燥,并没有想象当中那般带着股久不见天日的灰尘与霉味儿。
众人目光不自觉地在卷轴上扫了一圈,而后纷纷抬起头,相互对视了一眼。
“空的?”秦相珉抓着卷轴抬高了些,歪着脑袋去看反面,“还是空的。”
不会是什么皇帝的卷轴吧?
秦相珉下意识去看玉虚,那意思:诶兄弟,你是土著,你有啥办法不?
玉虚也是一头雾水,虽然他是玉泉院弟子,但过往也从未深入过此处禁地啊,何况是这石棺内的东西。
“要不……我问问玄玉师叔?”玉虚犹疑着开口。
也不知道古板的玄玉听说他们把石棺内的东西掏出来还上下左右捣鼓,会不会气得喷血……或者抄起棍子就冲上来清理门户什么的。
“咋问,飞鸽传书吗?”秦相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反应过来。
哦,手机。
玉虚见众人都期待地看着自己,便解开锁屏打算给玄玉道长打个电话,可他通讯录还没翻完呢,就听一旁的陶知爻突然说了句“不用了”。
陶知爻在四周疑惑的目光中,将手中的卷轴横铺在石棺之上,拿出一支毛笔来。
其他人都盯着他的动作,好奇他要做什么,可萧闻斋却想起,陶知爻的那支毛笔明明在和变成陶土巨人的玉诚对攻时就已经断裂了。
萧闻斋的疑惑是没有错的,陶知爻此时捏着的毛笔并不是什么备用笔,而是从刚刚开始就突然兴奋起来,在他旁边大叫“我知道要做什么了”的金目儿。
这看到点什么就想起点什么的架势,特别像挤牙膏。
陶知爻捏着金目儿,就感觉体内一股气流逐渐朝右前臂处涌动。
下一刻,众人就见那支笔光芒大放,陶知爻也将那支笔触上了面前的空白卷轴,以一种信笔游龙之态,在卷轴上迅速地写画起来。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那笔尖处原本是干的,陶知爻也并未浣墨点彩,可随着他笔走龙蛇,原本空白的卷轴之上,竟是缓缓浮现出一片又一片的图案,勾勒出一幅长的无边无际的山河之景。
可下一刻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陶知爻提手停笔,画卷之上的景色突然动了起来,淡色的白雾伴随着刺目的白光自画卷之中浮现而出。
等众人再次睁眼时,原本画卷上的景色,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四周。
高耸者为青峦苍山,勾勒出起伏的地势轮廓,自山顶而起从上往下,依次可见高山白雪、落日枫林、万紫千红和山底荷塘,端的是春夏秋冬一览无余;低沉者为白沙浅滩,青葱平原,青牛扬蹄,农桑耕种,藏着零星烟火人家;自天而落,奔腾湍走是江河大川,帆桅林立,长舟乘浪,一日千里下到那烟雨江南;自地而涌是如玉湖泊,松石矗立,将那月色映得一览无余,让人直欲烹酒煮茶……